顧莞寧有些意外。
原以爲玥姐兒會選前者。
十八歲的舉人,才學出衆,相貌英俊。便是家世略低一些,總有出頭之日。
鄭家公子明顯遜一籌。不說別的,只這克妻的名聲,著實不好聽。論年齡,倒是比玥姐兒長了一歲。
顧莞寧略一思忖,張口問道:“玥姐兒,你真的要選鄭家公子?你不介意他有克妻之名?”
玥姐兒平靜從容地應道:“鄭家不嫌棄我是齊王府郡主,願意求娶,我自不會介懷區區聲名。”
顧莞寧定定地看著玥姐兒,直截了當地說道:“玥姐兒,你在宮中長大。雖無公主之名,卻也無人敢相欺。便是出嫁到夫婿家,我和你皇伯父也會爲你撐腰,不令你欺辱。便是選穆家公子,也無妨。”
玥姐兒舍年輕英俊的穆家公子,選年齡大又有克妻之名的鄭家公子,顯然是心有顧慮。
果然,就聽玥姐兒輕聲應道:“皇伯母一心爲我著想,我實在激不盡。我這點心思,瞞不過皇伯母。”
“穆家公子年英才,心氣必也是高的。我比他年長三歲,相貌又平庸。便是礙著我郡主的份娶了我過門,日後也易生出嫌棄之心。”
“而鄭家公子,年齡和我相當,親事不順遂,蹉跎至今未曾娶妻。我低嫁於他,他總要存著幾分敬重激。了夫妻,也能相敬如賓。不管到了何時,也不敢厭棄我。”
“皇伯母和皇伯父肯爲我撐腰,我心中自然激。只是,過日子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我總要嫁一個真正願意娶我之人。”
顧莞寧笑著反駁回去:“這兩人你都未親眼見過,如何得知誰是真心想娶你之人?穆家公子年英俊,在你眼裡,倒了缺點。鄭家公子年長平庸,揹負克妻聲名,在你這兒了優點。天底下也沒你這般挑夫婿的!”
“再者,世間多的是薄倖男子。便是低嫁,又焉知鄭家公子日後不會負心?”
玥姐兒啞然無語。
顧莞寧放緩語氣:“我中意的是穆家公子。你選的是鄭家公子。既是如此,我便安排你見他們兩人一面,再做定奪。”
定親之前,找機會相看一回,彼此中意,結親方能水到渠。
玥姐兒爲郡主,親事更不能隨意。
玥姐兒倒未推辭,盈盈一拜:“多謝皇伯母。”
……
上元節時,玥姐兒出宮賞花燈。
宮中侍衛散在人羣中,吳媽媽和幾個宮則跟隨在玥姐兒側。
玥姐兒今日未著宮裝,穿了一襲合羅裳。頭上梳了雙平髻,臉上未施脂,乾乾淨淨,清秀宜人。
一眼看去,便如普通的家千金。
只是,在宮中長大,禮儀極佳。舉手投足間,便流出與衆不同的氣度來。
玥姐兒從未出宮賞燈,此時漫步燈市,看什麼都覺得新奇有趣。腳步愈發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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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媽媽滿心都是未來姑爺,小聲催促道:“郡主,還是先去鼎香樓吧!”
皇后娘娘已暗中讓人給穆家鄭家都送了信。今日兩位公子都會在鼎香樓現。可得陪著自家郡主仔細看上一看才行。
玥姐兒倒是半點不急:“時間還早的很。我難得出宮一回,總得挑一盞喜歡的花燈。”
這一挑,便是一個時辰。
吳媽媽急得團團轉。
玥姐兒卻悠閒自得,拎著一盞海棠燈,慢悠悠進了鼎香樓。
每年上元節,鼎香樓照例有燈會。
自恃有幾分才學的,不得登臺比試。玥姐兒一行人進去的時候,鼎香樓里正熱鬧。一時無人留意們。
桌子是早就預定好的。
玥姐兒在角落坐了下來。
不遠的兩桌,各坐了一個年輕男子。
……
其中一個年輕一些,穿著天青儒生袍,頭髮用方巾綸起。濃眉黑目,鼻薄脣,生得果然十分英俊。
這個便是穆公子了。
另一個男子,五也頗是端正。只是眉宇間有著常年難解的鬱之,顯得有幾分沉。
吳媽媽一眼便相中了穆公子,越打量越是順眼喜歡。
這個做郡馬最好。
又年輕又英俊,又有才學。也不算辱沒郡主了。
玥姐兒目流轉,略一打量,便收了回來,略略垂下頭。
穆公子和鄭公子顯然也很清楚今晚的來意,兩人不敢貿然看過來,免得冒失唐突明玥郡主。
只是,就這麼一直乾坐著,豈不是白來了一趟?
先有所舉的,竟是鄭公子。
他雖未考取功名,也讀過多年書。坐在角落看了這麼久,對所謂比試也有幾分把握。此時長而起,藉著起的作,迅速打量玥姐兒一眼。
這一看之下,倒也滿意。
玥姐兒不是傾城人,卻也生得清秀可人,眉眼溫婉。有郡主份,又有厚嫁妝。若能娶爲妻,於他而言,自是幸事。
因著他有克妻的聲名,有些頭臉的人家都不肯和鄭家結親。他心氣又高,不樂意低娶。如此一來,親事左也不,右也不。
從母親口中得知明玥郡主有意招郡馬,他便了心意。
可惱的是,穆家竟也爲長子求娶明玥郡主。
論容貌論才學,他都不及穆家長子。想明玥郡主的眼,便得著意爭取示好。
打定主意後,鄭公子上臺比試。
今日燈會,比試作詩。
鄭公子思忖片刻,寫了一首詩。評判照例要將詩作收起,鄭公子卻笑道:“我想當衆讀一讀詩作。”
然後,遙遙地看了玥姐兒一眼,朗聲讀了自己的詩作。
便是不識字的吳媽媽,也聽出鄭公子是在借詩表達慕之意。
吳媽媽不知就裡,立刻對態度積極的鄭公子生出好。低著頭,低聲音笑道:“郡主快些瞧瞧,這位鄭公子倒是積極得很。特意上臺,便是爲了寫詩給郡主。”
玥姐兒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一皺。
片刻後,鄭公子滿面春風地下了臺。
經過穆公子桌邊,故作不聲地掃了一眼過去。
穆公子倒是沉得住氣,回以禮貌的微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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