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是意外早產，林悅爾產後的十分虛弱。別的孕婦順產第二天就可以下牀了，卻在牀上躺了足足快一週。最想念的，就是剛出生的兒，但爲了健康考慮，在醫生的建議下，小薄荷還是繼續待在了保溫箱裡。

這段時間裡，顧忘川就像換了個人，天天都會去醫院看。顧長天雖然上不說什麼，卻也十分欣，這代表孫子想通了，想要回歸家庭了，他自是樂見，林悅爾卻有些不習慣了。顧忘川還是暴戾點毒舌點比較好，這樣子平靜的他，倒讓無所適從了，都不知道該跟他說些什麼。

花姨要在顧家和醫院兩頭跑，凡事都想親力親爲，怕辛苦，顧忘川就讓留在顧家，專心照顧好爺爺就行，他則另請了兩名專業月嫂留在醫院裡，早晚都有人照顧林悅爾。

見大爺這麼，花姨當然樂得配合，除了偶爾會陪老爺過來看看小薄荷，也不再去打擾兩人，想他們趁這段時間，能培養出來。

一週後，林悅爾能下牀了，偶爾會自己跑去看看兒，一待就是老半天。隔著大玻璃，看安然睡著的小模樣，都會不自的笑了開，守在那裡，手在玻璃上，好像就能上的小臉一樣。

“怎麼又一個人出來了？”

後，靠近一人。

林悅爾沒回頭，只是笑的說，“你看，兒好漂亮！”不無驕傲的說，“是那裡最漂亮的寶寶！”

顧忘川的視線在臉上，將的幸福看在眼裡，走過來，站在旁邊，目也落向趴在保溫箱裡的小傢伙上，眉宇間聚攏的晦，越凝越深。

配型功……

這意味著，這麼健康漂亮的一個寶寶，從此，將不再完整。

但是，卻救了另一個孩子，不是嗎……他唯有這樣不停的一遍遍自我安的想。

林悅爾站累了，蹲了下去，本來就瘦弱，蜷在那裡了一團，看上去十分惹人憐，“真的很謝老天，能把薄荷賜給我。”微笑著，由衷的說，“顧忘川你知道嗎？本來我還是很怨你的，但是現在……”搖了搖頭，“一點都不會了。因爲，你給了我薄荷，人不可以貪心的，有就足夠了，我真的什麼都不想再要了。”

幸福的說著。

就在這一刻，這一瞬，這一秒，他無從分析自己心底某被的神經，倏地上前，跪在地上，將整個人都抱在了懷裡。

林悅爾呆住了，眼睛瞪大，不知該如何反應了，“顧忘川……你……”

他怎麼了？

變得……不像他了。

顧忘川什麼也沒說，只是收雙臂，第一次如此放開束縛，放開心，純粹的擁抱著。

從未有過的歉意，在口鋪散開來，令他窒息的難。

林悅爾張想要說什麼，卻倏地眼眸一亮，指著裡面，興的說，“快看，薄荷笑了呢！”

顧忘川擡起頭，果然看到小寶貝勾起小，甜甜的笑了開。也不知道是因爲看到爹地媽咪，還是夢到了什麼好的畫面，笑得好開心。

心被狠紮了。

雖然醫生一再的表示，兄弟姐妹之間的腎移植很普遍，國也已有好多嬰兒移植的功案例，這在現今醫學發達的今天，並不算難題，但雙向風險是不可規避的。畢竟，這是活移植。

顧忘川咬牙，視線竟沒辦法再落在那麼純淨漂亮的一張小臉上。

送林悅爾回去病房，一直都是合不攏，話題總是圍繞著寶寶，就連邊的男人，都不再顯得那麼可憎。顧忘川默默的聽著，突然問了一句，“林悅爾，你有什麼願嗎？我是說……有沒有很想做的事，很想得到的東西之類的。只要你說，我就會替你完！”

林悅爾坐在牀上，愣愣的看著他，半晌才說，“顧忘川，你真的好奇怪。”

是因爲薄荷才改變的嗎？

他這些天都守在醫院裡，不是看就是去看寶寶，隻字不提嚴曉君和的孩子。而且，剛纔他還……

想到他的舉，就心跳加快，臉頰發燙。儘管不斷的告誡自己，和顧忘川是不可能的，他的人是嚴曉君，他只是……只是出於憐憫或者其它，但心仍是不由自主的再次。就像每次他極盡辱過之後，在躲進衛生間裡獨自哭泣的時候，他的影，都會悄無聲息的站在門外。

以爲那是幻覺，其實，只是不願相信，那個傷害過的男人，會守在門外……

顧忘川別開視線，拳頭微微收，聲音裡有幾分懊惱，“問你你就說，到底有沒有！”

想了下，搖頭，“我要薄荷就夠了，其它都不重要。”

“該死，你說一個又能怎樣？！”他轉過頭，瞪著，“你這個人就是這樣，每次想都不想的就拒絕！”

林悅爾眨下跟薄荷一樣的大眼睛，“可是，我真的沒有什麼需要的啊。”說完，狐疑的擰了眉，瞇起眸子瞅著他，輕聲問，“顧忘川，你……你是不是對我們母……愧疚了？”

本來不想問出來，那樣會傷到他強大的自尊，即便是事實，他都會不屑一顧的否認，甚至，會藉機大肆取笑一番。可是，他竟意外的點頭，“是。”

這份愧疚，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也不想追究。只知道，這覺很糟糕，折磨得他像座火山，快要發了。

林悅爾愣住了，怔怔地著他，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你不需要愧疚，我和薄荷現在很好，而且，我也已經規劃好了我們將來的生活。所以……”擡頭，朝他笑了下，“你也過回你自己的生活吧。”

回去找他深的人吧，那纔是適合他的生活。

顧忘川抿薄脣著，複雜的眸，一點點斂卻，扭過頭凝向窗外。

那裡天空正藍，他卻心如霾。

也對，從一開始他就以狠爲名，那麼，就繼續下去好了，在心裡做一個惡人，不要給了希，再親手扼殺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