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筠有些心驚,這次也不管衛戟了,直接從他懷裏掙出來,驚訝道:「烏曹跟大齊?」
北越同大齊速來不對付,在邊境多地常年混戰,其中戰最頻繁的就是銅川。
當年衛蒼曾經率領衛家軍在銅川同大齊殊死一戰,徹底把銅川從被大齊侵佔的厄運里解救出來,之後銅川便為衛蒼的管轄州府,不再被北越和大齊號令。
連年征戰,銅川草木凋敝,人口稀,就算有守城軍駐紮此,沒有糧食供給也不行,故而衛蒼跟衛戟商議之後,特別在銅川設立守城軍鎮。
守城人一般分為兩種,一種是重罪、十惡不赦亦或者敵方俘虜等,他們會被關在軍田裏,日夜勞作,耕種出軍士們需要的軍糧。
還有一種是輕罪,或者舉家逃亡至銅川的百姓,也可以在銅川戴罪立功,每一日的勞作可以換兩日的刑期,這一部分屬於自願。
其實在銅川,第二種人最多。
這裏面很多人,尤其是只犯有輕罪的普通百姓,在銅川勞作數月或數年之後,就會留在銅川,在那裏繁衍生息,為銅川的本地人。
現在的銅川守城人已經不算多了。
百姓們都是自發地努力著,想要保護自己的家園。
因為銅川擋在了前面,有衛氏,有銅川的軍士和百姓們,所以才保住了北越的這幾年息。
衛戟絕不容許任何人,以任何方式破壞好不容易到來的和平。
但現在,他知道了這個消息。
兩個人都沒點燈,他們對面而坐,不需要明也能明白對方的意思。
「對,就是烏曹同大齊。」
「信一共有兩封,都被藏在室里,還是柳朝暉機敏,抓了人之後說要再搜一搜,把能拿的兵糧食都拿走,不放過任何東西,我們才搜到了那裏。」
明明現在很張,氣氛也有些繃,但謝知筠卻還是為了安衛戟,輕聲笑了一下。
「柳副將是很節儉的,這是個好習慣。」
衛戟長舒口氣,他重新冷靜下來,大手在錦被上爬,最終到了謝知筠的手。
他把的手握在手心裏,就像握著一個稀世珍寶。
「這兩封信都有些年頭了,第一封似乎是三四年前的信,說是給烏曹部送了不重刑犯和賊寇過來,也給了糧食的存放地點,讓他們自己派人去取。」
謝知筠嗯了一聲,衛戟繼續道:「另一封就是去年,說的是最近烏曹部不令人滿意,所以那個月的糧食沒有了。」
這兩封信一被發現,衛戟之前所有的猜測就都對上了。
「烏曹部這樣的烏合之眾,一般人看來,他們為的就是吃飽喝足,不勞而獲,欺凌弱小,對吧?」衛戟道,「但烏曹部卻不同,他們一門心思同鄴州作對,但凡下了太址山,也只會打劫鄴州等地的商賈,侵擾的是我們肅國公府治下的百姓,這就顯得有些怪異了。」
「其實咱們家同烏曹部是有故仇舊恨的。」
這事之前說起衛寧淑的時候,衛戟曾經說過一,但當時並未仔細說清。
衛戟握著的手,道:「早年的時候北涼同大齊接另有烏曹軍鎮,這個你應該知道。」
謝知筠記憶很好,讀過的書都不會忘,此刻便道:「我知道,後來北涼,王庭被奪,由現在的王脈,早年的分支王族奪庭功,為北涼王。」
現在的北涼王拓拔野就是當年奪庭的老北涼王的長子。
因為北涼,戰火四起,所以隸屬於大齊的烏曹部也到了波及,當時烏曹部雖明面上隸屬於大齊,可實際上卻屬於兩邊都不靠,故而戰事一起,大齊第一個放棄了烏曹。
在這種況下,烏曹部死傷慘重,他們最終沒辦法支撐下來,一路南下,進太址山為了流寇。
「這其中是有一個典故的。」
衛戟垂著眼眸,道:「也不能稱得上是典故,只是同父親的一點小集,當時父親還在銅川,為了讓北涼和大齊的戰火不波及到北越,一直在努力支撐,也就是這個時候,流竄而來的烏曹部在太址山和銅川的匯同父親到了。」
烏曹部的名聲並不好,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但當年那種況下,衛蒼一口氣吞不下兩萬敵人。
銅川即將失守,北越風雨飄搖,王族部黨同伐異,誰都想當皇帝。
沒有人想要保護百姓,也沒有人有能力保護百姓。
但衛氏可以。
為了這一片山河,衛氏幾乎付出了全族之力,陳氏亦然。
「當時陳伯父還在,父親遇到了烏曹部之後,不敢輕舉妄,便同陳伯父書信商議,陳伯父給出的策略是先緩再殺。」
若烏曹部是良軍倒也罷了,但他們麾下的士兵已經習慣欺凌百姓,燒殺搶掠,他們當兵不是為了保家衛國,只是為了能欺凌弱小,能暢快殺人。
這種東西,不能留著。
「陳伯父比父親的脾氣要隨和得多,但他也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只說暫緩,沒說放過。」
「於是,當時父親客氣同烏曹部的首領宇文誠達易,衛蒼放烏曹部太址山,但他們卻只能生活在太址山,一旦出山,格殺勿論。」
謝知筠嘆了口氣:「他們一定背信了。」
衛戟神冰冷:「是的,他們都是一群畜生。」
這是謝知筠第一次聽衛戟罵人,卻覺得他罵得對,罵得好。
「兩年之後,宇文誠便私自率領一千兵出山,在山腳下的荷花鎮燒殺搶掠,欺凌百姓,父親得到消息,帶著我親自過去剿匪,把包括宇文誠在的所有烏曹部盡數斬首。」
「但那又怎麼樣,死去的人也活不回來,過的傷也留下了疤痕。」
「大概覺得是父親背信棄義,覺得陳伯父是個小人,烏曹部就恨上了鄴州,恨上了我們。」
「四年前,他們趁著大齊來犯,父親和我一起出兵抵抗外侵,就那麼堂而皇之的殺鄴州,屠戮百姓。」
新仇舊恨,如何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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