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紅油豬耳

塞外天氣無常，尤其是夜里，往來商旅基本不敢走夜路。無論是夜里的風暴沙塵，晝夜溫差，或是沙漠里的螻蟻蟲蝎，都能輕易取人命。

許驕幾人時，酒肆已滿滿當當都是等著在此過夜，明日晨間再出發去北關城的人。

酒肆里的眼睛齊刷刷朝許驕看過來，不由出驚艷之，但見到許驕后上前的幾個護衛時，又一樣間咽了咽，收回目去。

酒肆原本就坐滿了，小二上前將一張桌上的人攆了下來，給許驕騰了位置。

被小二從桌上攆下去的人頓時就火了，雙方劍拔弩張。

彭秦云卻示意許驕和侍衛不用管。

果真，這幾人很快就被酒肆中的人直接扔了出去。

綠洲中就這麼一塊可以落腳的地方，往來都要經過，誰都不愿意得罪酒肆里的人。方才一幕后，整個酒肆里只短暫沉寂了許，很快，又恢復了早前的熱鬧嘈雜，到都是說話聲，飲酒聲和嚷嚷聲。沒有人再管剛才被扔出去的人，仿佛從一開始，酒肆中就沒有任何事發生一般。

許驕落座。

剛才在酒肆門口，許驕就留意彭秦云給過小二一兩八錢銀子做賞錢。小二接過時，特意多看了他們一眼，而后將他們的駱駝牽去了北邊的棚子。

后來有人跟在他們之后到了酒肆，許驕見這幾人打發的賞銀更多，但小二卻將駱駝牽去了南邊。了酒肆后，小二也沒單獨再給這幾人騰位置，幾人在角落里。

瞧著模樣，這幾人對流出羨慕的目，但大抵又因為方才見到被轟出去的人，所以也沒敢開口。

“這一兩八錢有什麼特殊之？”許驕一面用茶水燙著碗筷，一面問起。

酒肆中都是人，沒人留意許驕用茶水洗筷子的舉。

許驕一直有這個習慣，去到何都是。

高溫殺殺菌，再不然洗洗灰塵和油膩也好。

嘈雜聲中，彭秦云低了嗓音，“一兩八錢是這條路上的暗語。很早之前，北關城還沒有駐軍，商路也沒眼下這麼穩當，時常被爾人，流寇，還有悍匪劫持。久而久之，大家學會了抱團，一兩八錢就是當時的暗語。百余年下來，北關城駐軍有了，商路也沒這麼了，但一兩八錢還是傳了下來。意思是，自己人，不宰。”

許驕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那駱駝呢？”許驕又問。

“牽到北邊的駱駝不宰，南邊的駱駝宰。等翌日出發，要麼東西不在，要麼駱駝不在，再要麼人不在。這是塞北不文的規矩，酒肆里的位置，都是留給駱駝放在北邊這些人的。”

彭秦云說完，許驕心中則有數。

這一趟從繁城將他拎出來是對的，省了不麻煩事。

這樣一綠洲里，酒肆就是客棧。但酒肆只有十余間客房，大多數人都會在酒肆中坐上一宿。許驕不想引人注目，不會去那僅有的十余間客房。左右不過對付一宿，明日晨間就走。

旁的商旅也大多抱此心態，好酒好菜配上，正好可以用上大半個晚上。

“聽說了嗎？相爺這回被罷黜，是因為一連數日沒上朝，惹怒了天子威嚴。”鄰桌正好有人提起。

許驕指尖微頓，筷子在半空中短暫停留，很快，又穩穩夾了一片紅油豬耳，不慌不忙往里送。

仿佛說的都是旁人，同本尊沒什麼關系一般。

這里只是塞外邊關的一酒肆，天高皇帝遠，他們就是要說皇帝的閑話都沒人會吱聲，更勿說是的。

許驕淡然之。

這一路從京中到邊塞，連是盆大口的妖怪都有人說，至于旁的什麼臣，斷袖，禍朝綱，中飽私囊，打忠良等等等等，早就見慣不怪。

況且，被罷，確實又不是頭一回。

但事實的真相是，大夏天，吃多了冰，來大姨媽的時候，痛得不想下床，生無可在床上躺了幾日，心想著何必非要挑這個時候自己為難自己，索一連幾日都稱病沒去上朝。

真是病了呀！

但又是不能讓太醫看得病！

當時確實惹惱了元帝，他讓好好回去反省，但在元帝看來，干脆一連幾日都慪氣不來上朝。朝中這麼多雙眼睛看著，元帝不罷的下不來臺。但總不能告訴旁人，每個月其實都有那麼幾天不想上朝，只是這次吃了冰……

總歸，長在旁人上，反正今夜漫長，權當聽京郊茶肆說書打發時間罷了。

本尊就在隔壁，鄰桌卻渾然不知，“相爺離了朝中，陛下看誰都不順眼。相爺罷后，陛下一連提了兩個宰相了吧，這都不到兩月就換了。頂著前面這位相爺在，宰相才是高危職業，不好做！”

在南順，相爺是專指許驕的。

宰相才是職位。

許驕左耳朵進，右耳朵出。

“聽說顧相當著滿朝文武的面，在天子面前彈劾相爺，說相爺在位期間濫用職權，打忠良，結黨營私，收巨額賄賂。還有行事囂張跋扈，一手遮天。人不在朝堂了，還在背后縱春闈，阻礙朝廷選賢任能……“”

嘩，整個酒肆都是驚訝聲。

“連相爺都敢彈劾，顧相這是傻了吧。”

許驕端起茶盞輕抿一口，顧凌云不是傻，是氣糊涂了。

當著天子的面，說濫用職權，結黨營私，還說人都不在朝堂了，仍然一手遮天——這不等同元帝跟前論證元帝眼瞎，就是變相同元帝說你昏庸無能嗎？

居相位者，如此沉不住氣，就不配坐這個位置。

以元帝的子，肯定忍不了顧凌云。

許驕心底雪亮。

果真，那人又道，“結果你們猜天子怎麼著？”

酒肆中不人都圍過來聽。

上月的事，在邊塞還是新鮮的！

許驕也豎起耳朵。

這兩月和宋卿源（元帝）慪氣，讓邊的人什麼朝中的消息也別和說，只知曉顧凌云辭了，但怎麼辭的，這一段還真沒人同細提過。

“天子說，兩袖清風讀書郎一個，就他那三間破屋子，有什麼好查的？”

噗，絕了！

眾人忍不住笑出聲來，顧相這回臉估計都打腫了。

許驕剛夾了一片紅油豬耳朵放在邊，那三間屋子怎麼就破了？

冬暖夏涼，世外桃源，門口就是私人湖泊，青山如黛，放在穿越前，那是一線頂級湖景豪宅！

挑了許久才挑中的。

怎麼到他里就三間破屋了！

“天家這是想相爺了！”

“說得對，說得對！來來來，喝酒喝酒，管他相爺不相爺的，反正，不在這酒肆里就對了！”

彭秦云險些笑出豬聲，許驕瞥了他一眼，“還想蹲回去是嗎？”

“不不不，絕對沒有這個意思！絕對沒有！”彭秦云張得間咽了咽。

許驕這才斂眸。

近來邊關不算太平，各駐軍都在削尖了腦袋要餉，一個比一個獅子大開口，再大的國庫也吃不消。

天子尚在思慮，先來了北關城。

殺儆猴，北關城有只張得最大，最會打鳴要餉的。

*****

所以，當許驕出現在北關城駐軍的時候，曹復水一臉嫌棄，“相爺都不在朝中了，還這麼關心朝中之事，不辭辛勞，來我北關駐軍？”

許驕臉也洗干凈了，一面上前，一面摘手套，“聽聞曹將軍在要軍餉……”

曹復水惱火看，怎麼就這麼直白的！

許驕嘆道，“我覺得你要了……”

曹復水，→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