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泡在冷水里面。
元月剛過,還是二月里,冷的很,他冷的直哆嗦,卻讓折筠霧再給他淋兩盆水。
折筠霧眼淚汪汪,一邊抹淚一邊往他上倒水,“殿下,不能個太醫來嗎?”
太子冷哼,“這事一點風聲也不能。”
然后低聲罵,“你哭什麼!”
折筠霧如今已經不是很怕太子殿下了,繼續淚珠子,去打水,“殿下,您可不能有事啊。”
然后又利索的嘩啦啦給他澆了一盆冷水。
太子被就咬著牙哆哆嗦嗦的笑了笑——這要不是知道實誠,是聽他的話老老實實算著數給他淋了兩盆水,一盆不多,一盆不,是的忠心。不然就這一邊哭一邊毫不猶豫給他倒冷水的舉,怕就是要被他打死。
他也明白自己脾氣沒有端王那般“溫和潤玉”,所以就是劉得福也不敢在此時此刻進來,只留下個小丫頭在這里伺候著,自己去理更加重要但卻找不到錯誤的事,可能外面的事更加棘手,卻也不敢進來給他淋冷水。
太子心里罵一句狗奴才,但也明白天下人皆如此。
然后頓了頓……看向折筠霧,覺得這個小丫頭還小,子老實,又從心底激他,尊崇他,若是自小呆在他邊,教養,說不得以后真能養出個對他沒有小心思的。
卻隨后又覺得沒意思:一個小奴婢,他也不覺得有這忠心有什麼用,無非就是伺候他用心些罷了。
可用心這事,誰來做都行,比如說劉得福,為了保住自己的位置,他就得十足的盡心盡力。于是,一個奴婢的忠心,便也沒有那般的重要了。
太子心里這般想,對的忠心不屑,但里卻接著上句話回了一句,“放心,孤不會有事,有事的是別人。”
等他沒了燥意,他就要親自殺了那兩個膽大包天的奴才!剛剛他還顧及著長樂宮的面,讓那個老奴才帶著人進小書房,誰知道竟然敢用這種下作手段!
折筠霧聽見他這般說,就想起了清鶯。
聽殿下的意思,是要置清鶯了。
剛剛回來的急,被李太監拖著一路跑回來的,氣吁吁,沒時間去想別的事就來伺候殿下洗冷水澡了,如今殿下看著沒事,心里靜下來許多,大概也能猜到怎麼回事。
清鶯來東宮的頭幾日,以為清鶯是來跟搶殿下近伺候的宮位置,所以難免張,但是后來春跟說不是。
“是……侍妾。殿下十五歲了,即便不娶太子妃,也該有個侍妾了,這回陛下只給端王和二皇子賜婚,咱們殿下卻沒有,皇后娘娘那邊難免想太多,我猜著,正是如此,所以皇后娘娘才急著送人過來。”
折筠霧就知道清鶯不是來跟爭侍位置的,舒了一口氣,“那希是個好子,畢竟是要做主子了。”
春當時就看著折筠霧一言難盡,但也沒說太多,在看來,折筠霧心思只在侍上比想要做侍妾強,畢竟殿下如今只接了做宮,可沒有接做侍妾。
若是折筠霧真有了這個心思,恐會遭殿下的厭棄,做膽大妄為。等殿下覺得需要一個侍妾的時候,再去想侍妾的位置,便是“順從主意”。
嘆氣一聲,“你啊,就這般傻著吧。”
折筠霧不知道春心里怎麼想的,只覺得沉甸甸的心松了松,對清鶯多了幾份敬而遠之。但跟清鶯見面的機會本就不多,只聽春和夏說過老實,本分,是個跟差不多子的人。
春還小聲的道了一句:“以后真了主子,伺候的宮也省心。”
誰知清鶯沒有為主子,恐怕要立馬沒命了。
皇宮里面的事變得太快,都看主子的意思,主子要奴才做什麼,奴才就得做什麼,主子要奴才死,奴才還要笑著去死,才能不連累其他人。
抬頭看看殿下,又低下頭,心里沒來由一陣傷,可能是清鶯太像了,也可能是因為第一次這般直白的看見兩條命的消逝,讓心里不能平靜,神蒼白。
——但這般的神,太子悉的很,眉一皺,“你又瞎尋思什麼呢?”
折筠霧不想說。
覺得自己剛剛想的東西太出格了,說出來肯定要被罵。
太子就瞪,“你怕什麼,說,敢說假話就砍了你的手,讓你再也不能寫字!”
剛還夸忠心,這會子就琢磨著說假話。
折筠霧嚇得一激靈,就說了。但如今已經是個稍微會說話的人了,于是說的第一句話,也很得太子殿下的喜歡。
說,“殿下,您是個好主子,奴婢能跟在您邊,是得了祖宗保佑的。”
太子神微微緩和,“這也值得你念叨?”
但卻聽見接下來說了句讓他瞬間冷臉的話。
折筠霧:“可是,可是清鶯,清鶯的主子沒有您好。”
來殿下這里,是清鶯愿意做的嗎?不是的,是被直接挑中送來的。
要做殿下的侍妾,是清鶯主要求的嗎?不是的,還是被挑中送來的。
折筠霧小聲的道:“殿下,其實奴婢真的很慶幸得你歡喜,這才能歡歡喜喜的活著。”
太子就明白的意思了。他惱怒的看著這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看著著脖子探頭探腦,就跟做錯事的將軍一般,實在是讓人惱火。
沒錯,清鶯是被母后送來的,也是母后派了個嬤嬤來,讓們用下作手段行房,但他惱怒母后的同時,難道就不能殺幾個宮婢出氣?!
他冷哼一聲,突然站起來,狠狠的瞪了一眼,穿起裳,見已經嚇得跪在地上,心里便恨不知好歹,但又覺得說得其實很對。
那個清鶯的,進來的時候哆哆嗦嗦,他看了厭惡,只以為在害怕,沒有多想,如今想來,確實是在害怕,卻不是害怕侍寢,而是害怕用這種手段侍寢。
但這般害怕,還得去做,因為皇后命令這般去做。
就好像父皇需要他和端王去斗,他即便看明白了,厭煩惡心這種日子,可還是要遵照圣意去做。
他跟端王,其實在父皇面前,就跟個奴才一般。
想到這里,就更恨的不行——好嘛,他在父皇面前做奴才,如今還要母后派來的奴才惡心。
他就這般在屋子里面踱步,走來走去,想朝局,想長樂宮,等他回過神來的時候,剛剛的事就微不足道了。
他想,父皇把他做奴才,他以后就要更多的氣,何必今日只個沒有傷到他的事就生大氣?
太子的氣就平了一些,心里難自己也是天子的奴才,看著窗外,良久才回神,慨的道了一句:“如此況,又該怎麼辦?”
怎能才是個頭。
誰知折筠霧以為殿下在問,直覺他問的是清鶯——剛剛低著頭就在想清鶯,就在想清鶯如果能活下來要怎麼辦。可能是春和夏總說清鶯像的緣故,清鶯遇見的事,折筠霧也多想一想。
雖然不知道殿下怎麼會問這個問題,但想來想去。清鶯肯定是不得皇后娘娘和殿下喜歡了,如果想要過好日子,只想到一個,“或許,可以換個主子?”
太子卻在腦海里面直接換了:換個皇帝。
他心里涌起一難言的緒,雖明白是會錯了意,卻還是暴躁的一腳踢翻了剛剛泡澡的浴桶,“你好大的膽子!”
折筠霧抬頭,看殿下,卻驚奇的發現自己此時此刻看著殿下的臉,沒有害怕。
覺得殿下不是在說。
那就不怕!
倒是守在外面的劉太監突然聽見里面水桶倒地的聲音,嚇得背后直冒汗,心里嘆息一聲,覺得清鶯和宮嬤嬤這是保不住了,殿下冷靜下來還如此生氣,想來是真犯到了他的底線。
然后又憐惜折筠霧,決定待會去楊太監那里給弄點好吃的,希下回也能如此主去伺候暴怒的殿下。
誰知道過了一會,太子殿下面如常,齊齊整整的穿著裳走了出來,后面跟著個神平和的小尾,然后聽殿下道:“把宮嬤嬤和那個宮送去長樂宮。”
劉太監連忙去了,心里是又驚又怕,因為他發現自己又沒有猜中殿下的心思。
他有些惶恐了。
等劉太監走了,太子殿下回書房去寫字,折筠霧努力的研墨,余瞥見太子殿下一直在寫四個字:難得糊涂。
他想,他剛剛是激了,他把人打死了也沒用,源頭還在長樂宮里。再者說,他不愿意要侍妾的源頭還在他自己這里。
打死兩個宮婢,不過是被人知道了徒增笑話,不是他想要的。
他這段日子看明白了很多事,如今這時候,正是要難得糊涂才行。
他寫完一張又一張紙,希長樂宮里的母后也知道他的意思,他退后一步,給足尊重,也不要步步。
誰知道,他寫了一晚上的難得糊涂,第二天清晨卻見劉太監戰戰兢兢的跪在地上,小聲的道:“殿下……長樂宮那邊……那邊說,您昨天已經跟清鶯姑娘同床了,便是東宮的人,人將送了回來。”
劉太監不敢說,這事已經傳的沸沸揚揚,太子有了侍妾,屬實是個大事。
太子的臉就徹底沉了下去,這回連折筠霧也不敢跟太子站的太近了,能覺到,殿下很生氣,很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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