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 被換的人生

春風暖融，吐出的綠枝椏，生機盎然。

瀾苑高大的門庭氣派，彰顯出奢華的極致。順著客廳落地臺照進來的明，著醉人的溫暖。

站在客廳中央，念手腳泛起的寒意直通到心臟的位置，呼吸的間隙，能夠聽到自己絮的心跳聲迴盪在耳邊。

對面的沙發裡，凌仲臉平靜，雙手擺弄茶幾上的紫砂茶壺，他將泡好的茶倒進杯盞中，含笑推過來，道：“雨前龍井，嚐嚐看？”

念低下頭，看到紫砂杯盞中，湯清冽，彎下腰端起來，嗅著那沁人心脾的香氣，讓焦灼不安的心逐漸平穩下來。

輕抿一口，口的味道幽香四溢，回味綿長。緩了口氣，將杯盞放回原，再度直起後，神沉寂下來，“容媽醒了。”

“是嗎？”凌仲勾脣笑了笑，把玩著手中的紫砂壺，眼底的神深邃：“是不是告訴你，讓你保護凌靳揚？”

念臉變了變，看向他的眸沉下來，拿出那張紅的婚書，攤開後推到他的面前，“請你告訴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看到推來的婚書，凌仲眼底泛起笑意，神閃過一抹犀利：“原來你這幾天反常，是找到這個。”

頓了下，他擡起頭，直勾勾盯著唸的臉，輕聲問道：“你猜到什麼嗎？”

聽到他的問話，念秀眉倏然蹙起，垂在側的雙手狠狠收。咬著脣，垂下眸，沒有回答他。

眼見低下頭，凌仲脣角微勾，他手捧起那張婚書，臉上的神逐漸溫下來：“這張婚書原本早就應該公諸於衆，只可惜這麼久了，才讓你看到。”

手指輕著婚書上的字跡，凌仲目溫和，去方纔眼底的鋒利，“當年我和諼兒已有婚約，可是俞姝瀾卻執意要拆散我們。用整個家族的利益威脅，我不得不屈從，這份屈辱我背了幾十年！”

著黯然的目，凌仲抿著脣，聲音低下來：“一直到有了你，我必須要爲你們籌謀，不能讓任何人發覺出異樣。可那個時候，爸爸還不能給你一個家，卻又不忍心讓你在不健全的家庭中長大，所以纔會安排給你一個家！”

“安排給我一個家？”念臉兀自發白，因爲他的話，整顆心都在收。

凌仲緩緩點點頭，臉上的神溫和，“爲了瞞過俞姝瀾，我只能安排你媽媽嫁人，不過那些都是幌子，都是爲了你！”

站起，凌仲邁步走到窗前，著庭院中的薔薇花，角的笑意譏諷：“這麼多年，俞姝瀾都和我鬥智，所幸老天庇佑，一直都沒有察覺到你的存在。直到臨死前，卻還是不放心，竟然還把權放在安家，以爲這樣就能保全凌靳揚？真可惜，這一步棋，走錯了！”

凌仲笑著轉過，一步步朝著念走過去，雙手按住的肩膀，道：“我的一切，都只能留給我的兒，誰也不能奪走！”

念雙眸一陣劇烈的收，俏臉煞白，用力推開他的雙手，冷笑道：“你的兒？不，我姓，振啓纔是我爸爸！”

“啪——”

臉頰上火辣辣的疼，唸的臉被他打偏過去，垂著頭半天都沒有。

“從今以後，不許你再說這樣的話！”凌仲臉霾，看著的眼神冷下來。這句話絕對是警告，帶著不容抗拒的強勢。

半響，凌仲挑眉看過去，盯著走進來的男人吩咐道：“惟晗，你帶去見那個人，讓頭腦清醒點！”

“好。”牧惟晗頷首，神格外的平靜。

念向側的男人，烏黑的翦瞳染滿震驚。怔怔盯著牧惟晗的眼睛，直到他避開自己的視線，心頭忽然閃過什麼，手腳的寒意更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念才發覺自己坐上車，牧惟晗將車開出聿灃市，往郊外行駛，他對沿途的路線悉，顯然以前曾經來過。

一個小時後，車子停下來，念推開車門走下來，看到的是一間環境良好的療養院。

“進去吧。”

牧惟晗沒有，聲低喃，他看到念失神走進去的模樣，臉慢慢暗淡下來。

走進療養院，最前面有一個很大的健中心，裡面的人不。有鍛鍊的，也有不下棋的，三五羣聚在一起。

念蹙眉往裡面走，只見庭院一隅的梧桐樹下，坐著一個人。那人背對著坐，兩鬢的頭髮有些泛白，正在看報紙，聽到後的腳步聲，他微微側過臉看過來。

雖然只是側臉，念還是清晰的看到那個人的五廓，與記憶中保留的那張面孔一模一樣。有多次午夜夢迴，都希能夠再度見到他，能夠再度覺到他溫暖的懷抱。

“爸爸——”

眼前一片水霧瀰漫，念怔怔看著眼前的人，雙脣了，眼角的熱淚滾落出來。

看到眼前走來的人，振啓先是一愣，而後眼底閃過一抹。曾經他細心呵護的孩子，如今已經長大人，這般亭亭玉立。

“你來了。”這一句話，他等待許久，即在預料之中，又與他幻想的畫面有些不一樣。

念快步朝著他走過去，神著激，用力吸吸鼻子，哽咽道：“你還活著？”

抿脣笑了笑，振啓無聲的嘆了口氣，道：“念念，你長大了。”

心底五味雜陳，念一時間不知道要說什麼好。看到他安然無恙，驚喜又欣，但又將心底僅存的希打滅。他活著，就意味著凌仲說的話全部都是真的。

走到他的面前，念蹲下，揚起頭進他的眼底，目中噙著淚水：“爸爸，你告訴我，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周圍不時飄來歡笑聲，振啓向人羣中的笑臉，心底的頗深，他轉回頭看著，擡手了的額頭，聲道：“這些年，我一直都在等著和你見面的這天。如今我們見到了，那也就意味著你已經知道真相！”

真相？！

這兩個字狠狠敲在念心尖，霎時屏住呼吸，嚨中好像被什麼東西堵住，再也說不出什麼。原來振啓不過是凌仲找來的道，他與母親的婚姻是假的，只爲給營造一個虛幻的家。

不多時候，念低著頭從療養院走出來，腳下的步子機械般僵。

“沒事吧？”看到那副模樣，牧惟晗大步走過來，語氣擔憂。

緩了口氣，念擡起頭，銳利的雙眸瞪著他，聲音冷下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牧惟晗神暗了暗，並沒有瞞：“四年前，淩氏危機的時候。”

“四年前？”念低低一笑，翦瞳中滿是嘲弄：“牧惟晗，虧得我和凌靳揚都把你當作最好的朋友，可你都做過什麼？你都在我們背後，做過什麼？！”

聞言，牧惟晗眼底的神暗下來，他抿著脣沒有說話，拉起的胳膊將帶上車，把車開走。

安靜的車廂裡，念一句話也沒有說，著窗外的景，心頭荒蕪。

黑的轎車開進瀾苑，念再次回到這裡，神比之剛纔的慌，已經平復下來。

見到他們回來，凌仲眼底的神變了變，看向念，沉聲道：“你現在相信了嗎？”

念抿著脣，不想回答他，相信與不相信，對來說都沒有什麼分別。

著眼底的驀然，凌仲瞇了瞇眼睛，拿出一份文件，遞到的面前，“簽了它。”

眼底映他遞過來的協議書，念掃了幾眼，神大變：“你不能這麼做。”捧著權轉讓書，堅定的搖搖頭：“這些權是屬於凌靳揚的！”

“胡說！”

凌仲臉染怒，一掌狠狠拍在桌上，“我這輩子的心，怎麼能留給一個外人？”

“他不是外人，”念聲音提高起來，脣微微發：“他是你的兒子。”

深深嘆了口氣，凌仲朝著走過來，眼底的神和下來，“念念，爸爸知道你對他的。可說到底，他和我沒有緣關係，我不能把淩氏到他的手上，更不能讓整個凌家都在他的掌控中！你纔是我的兒，你的上才流著我的！”

念悽然一笑，眼裡的神凜冽，抿著脣，聲音哽咽：“這些年，你一直都在演戲？”

凌仲目暗了暗，走向窗邊，臉上的神黯淡下去：“還記得四年前，我忽然犯病，淩氏危機嗎？”

聽到他的問話，念點了點頭，低聲道：“記得。”

烏黑的眼底倏然一沉，念咬著脣，心尖狠狠收，“四年前的事，是你一手安排的？”

聞言，凌仲角莫名勾起一笑意，眼底的神凜冽：“其實我並不是心臟病發作，而是無意中檢查出患了阿茲海默癥。”

轉頭看到念茫然的臉，凌仲淡淡一笑，道：“也就是老年癡呆癥。”

老年癡呆癥？！

念咬著脣，頓時說不出話來，心底百轉千回。這種病，是聽說過的。

“呵呵。”凌仲淺笑出聲，目落向遠，臉上的神黯淡，“如果不是有這個病，也許我會換一種平緩的手段，可是……”

片刻後，他收斂起眼底的落寞，沉聲道：“那時候凌舜父子想要篡權，而我又檢查出得了那個病，時間對我來說分秒必爭。我需要用最快的時間從安家取回權，同時也要將你未來的所有敵人都清除掉。能夠完這一切的人，只有凌靳揚，他也果然沒有讓我失，青出於藍而更勝於藍！只是我這個一手培養出來的兒子，太過強大了，這世上沒有人能夠降伏住他，只除卻你，我的兒！”

凌仲走到的面前，灼灼的目中帶著笑意：“爸爸不忍心讓你去面對那麼多的敵人，所以只把凌靳揚留給你，能夠贏他，你就贏了所有人！”

明明周圍的暖融，可念卻覺全猶如置冰窖，白著臉瞪著他，冷聲道：“你真可怕！”

“爸爸只是你，所做的一切也都是爲了你。”凌仲向的目溫，語氣中帶著寵溺，他想要握住的手，卻見倏然躲開。

“兔死狗烹？！”

念低低一笑，心尖苦苦的難，雙眸中的亮逐漸泯滅掉：“我？真可笑！你的，也包括把我當作棋子，去傷害不應該傷的人嗎？”

似乎早就料到會這麼說，凌仲神並沒有太大的起伏，眼底蟄伏出的冷漠，讓人心生寒意：“只要能夠幫我達目的，沒有什麼人是不應該傷的！”

念臉一凜，心口的怒意翻滾：“那你有沒有想過凌靳揚的，他這麼孝順你，如果他知道事的真相，你讓他何以堪？這三十年，難道在你心裡，都沒有任何意義嗎？”

的質問聲，讓凌仲神變了變，他蹙起眉頭，眼底的神幽暗下來：“這三十年如果沒有任何意義，我怎麼會把我最寶貝的兒給他？！”

凌仲蹙起眉頭，眼角閃過一抹狂狷，“不是看在你那麼喜歡他的份上，爸爸是不會同意你們在一起的。原本惟晗纔是我給你選的最佳人選，可你偏偏不喜歡！”

緩了口氣，凌仲擡手將那份權轉讓書推過來，聲音繃：“簽字吧。”

念抿著脣，堅決的搖頭：“我不籤！不是我的東西，我不會要的。”撂下這句話，轉就要離開，卻不想後的人然大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