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轉一整圈需要二十八分鐘。
余檀最近一次坐天還是在高中那會兒,印象最深的是那次排隊排了整整兩個小時,大熱天的,人要一層皮。
可此時此刻,偌大的樂園里只有兩位游客,余檀是絕對的vvvip,尊貴的一對一服務,面對工作人員時還微帶。
當然,這都是鈔能力者謝之煜展現的魔法。
來之前謝之煜親自給游樂園的負責人打電話,簡單明了幾個字:“哄朋友。”
對方立馬了然,只要金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當然,一般人肯定沒有那麼好說話,可這個人是謝之煜,所有規則在他面前形同虛設。
余檀并不知曉這其中發生什麼。
來時的半路上,謝之煜停車去了趟便利店。那通電話就是在便利店接通。
再上車時,謝之煜遞給余檀一份關東煮、唐揚串和照燒脆骨丸。
著實人驚喜。
余檀一晚上就吃了個蛋黃,那會兒真的很,腦子一發昏還不忘指揮謝之煜再去買個吐司和冰淇淋。說最近解鎖了個新吃法,將冰淇淋夾在吐司中間,一口咬下去,雙層味刺激口腔。
謝之煜沒有什麼廢話,再往便利店去了一趟。
天緩緩啟,眼下為了表達謝,余檀要跟謝之煜說一個。
謝之煜就坐在余檀對面,雙手抱臂,一副我倒是要看看你又要說什麼的表。
他上那件白襯衫早就沒有那麼平整,倒是因為褶皺多了幾分野。吊兒郎當地著人,眼底帶著淡淡的戲謔。
周圍安靜,被無限放大,他那張沒有瑕疵的臉好像更好看了些。
余檀眉飛舞地說:“謝之煜,等我們來到天最高位置的時候立馬許愿,這個時候許下的愿非常靈驗。”
“又看了什麼瑪麗蘇言小說?”
余檀看著謝之煜一言難盡的神,解釋:“因為離天空更近,你的愿會最先被老天聽到,也更容易實現。”
謝之煜輕嗤:“那我在飛機上許愿不是更靈驗?哦,坐火箭去太空也不錯。”
余檀一臉無語:“你怎麼那麼無趣啊!許愿是帶著好的憧憬!”
謝之煜幽幽的:“你想許什麼愿倒不如找我。看看是老天爺能滿足你的愿,還是我。”
余檀甚至不知該怎麼反駁謝之煜。
畢竟,他的確有這個能力。
高二那次余檀心不好想出去口氣。跟謝之煜說日本的櫻花正盛,聽說特別好看。
謝之煜便問:“想去嗎?”
余檀厚臉皮半開玩笑地說:“想啊,怎麼不想,你要帶我去嗎?那現在就走啊!”
哪那麼容易,雖然去日本簽證早就辦好了,可是家里總是有一堆的事,這個人不開,那個人去不了。還要考慮機票貴不貴,住宿便不便宜。
不料謝之煜云淡風輕說可以。
還言出必行,當天就帶著余檀去日本。
他是香港特別行政區護照,去日本不用簽證,倒是真的想走就走。
那次的食住行謝之煜全包,所有一切都是按照最高規格。
四月份的日本還帶著涼意,謝之煜穿一件黑沖鋒,拉鏈領口直接到下。他雙手抄在兜里站在的世界里看散落滿地的櫻花,不發一言。
乍眼一看,只會覺得這個男人酷到不行。
余檀卻莫名從謝之煜的背影覺到他的不開心,問了一句:“謝之煜,你怎麼啦?”
過了好一會兒謝之煜才開口說:“元儀要結婚了,好像從來不會在意我這個做兒子的。”
金錢能夠解決這個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的煩惱。
謝之煜有煩惱嗎?在余檀看來他是沒有煩惱的。他要什麼有什麼,不像,連想買個東西都要跟楊老師乞憐搖尾。
不過高二那年謝之煜媽媽元儀再結婚,大爺就悶悶不樂好長一段時間。從日本那幾天謝之煜渾上下散發幾個字:生人勿進。
千萬不能惹他,但凡一句話不對他胃口,他能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種事余檀也不知道該怎麼安。能做的就默默陪在他邊,看他瘋狂打球,將籃球當泄憤的工。
那幾天謝之煜對誰都沒有什麼好臉,他從來不是標榜好學生的,一言不合直接將拳頭朝對方砸過去。
籃球打得好好的,突然就把別人一頓狂揍。
熱氣騰騰的大男孩,一米八五的大高個,拳腳不長眼。
余檀趕放下作業跑過去阻攔,用力拽著謝之煜的手臂勸。實在勸不住,干脆自己擋到謝之煜的拳頭下面去,聲道:“你要打就打我吧,我不會去老師那里告你狀,你也不用分。不過,你下手輕點。”
謝之煜聞言倒還真的停下手,他朝余檀輕嗤了一聲,不容置喙的語氣:“回家。”
走到半路,余檀問謝之煜:“你怎麼好端端的就跟人打架啊?”
謝之煜一臉平靜:“人說我有媽生沒媽養。”
氣得余檀立馬就要掉頭:“回去!再揍他一頓!這次我絕對不攔著你!”
謝之煜噗嗤一笑,上哪還有半分戾氣,單手扣著余檀的后頸,拎小狗似的拽著往家的方向走。
那些年,跟屁蟲余檀矮了謝之煜大半截,兩個人的影在路燈下一高一低。
沒有那個人會希自己的媽媽一而再再而三地嫁人。
都說事不過三,但今天已經是元儀第四次結婚。
余檀忽然意識到一件事:謝之煜大概不開心。
天上升速度緩慢。
可能骨子里還是傳楊老師說教的基因,過了幾秒后余檀又忍不住對謝之煜說:“你的脾氣還是得改改,再這樣不解風,做你朋友肯定很累。”
謝之煜當然不會聽這些說教之詞,他讓余檀啰嗦:“看外面。”
占地約60萬平方米的游樂園,是集主題、歌舞演藝、食城等上百個子項目組合而。
到半空時,游樂園的一切便盡收眼底。
多麼奢侈,只有他們兩名游客。
余檀驚呼一聲,整個人拉著玻璃往外看。
繼而聽到謝之煜不輕不重的語氣:“放心,我沒有朋友。”
余檀一側頭,謝之煜的臉距離咫尺之遙。但他并沒看,視線著窗外,好像在看剛才看過的地方。
忘了自己要反駁什麼,只是看著謝之煜。
有沒有人說過謝之煜的皮很好啊?
或許以前說過。
青春期那會兒好多人都長痘痘,包括余檀,可謝之煜就從來不長一顆。
那麼近的距離,看不到一丁點的孔,清晰的下顎線,臉上的小絨讓人想要挼一挼。
也是大膽包天了,居然剛老虎的。
謝之煜一側頭,看到的就是余檀這副心猿意馬的樣子。
“你看什麼?”
余檀一心虛,立馬乖乖坐好,顧左右而言其他。
從見面到現在,被雜七雜八的事攪和,他們還沒正式寒暄過,余檀其實有一肚子的問題想問謝之煜。
你在外面這些年過得好嗎?
是不是結到了新的好朋友啊?
你這次回來是特地參加元儀的婚禮嗎?
聽說你開了公司誒,做什麼的呀?
……
最后,余檀只問:“謝之煜,你這次回來會待多久啊?”
謝之煜說他暫時沒有任何計劃。
余檀又想說什麼時,謝之煜再次打斷,又讓看外面。
余檀剛側頭,就聽到外面“嘭”的一聲。
底下煙花炸開。
余檀從未想過原來在天上看煙花是這種,距離那麼近,從上至下過去,仿佛一朵金燦燦的花就在自己的腳下。
明明早前就在門口看過煙花盛放,可這個時候又是全然不同的。在半空中,懸浮著,像是踩在云端般不真實。
天升至最高點,余檀早就忘了要許愿的事,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煙花。
其實關于天還有一個傳說。
據說一起坐天的人會分手,不過在最高點時親吻,兩個人就能永遠在一起。
“小魚兒。”
余檀只聽謝之煜自己的名,沒反應過是要做什麼,下意識側過頭。
完全沒想到謝之煜就近在咫尺,轉頭的一瞬,畔堪堪過他的臉頰,落在他的上。
電火石之間,又像是無數片段在腦海里閃現。
腦袋空白一瞬,余檀一驚,連忙退開。
謝之煜卻忽然靠近,他氣定神閑地看著,輕笑:“第二次了。”
余檀不明所以,像是被圍剿的獵,上似乎還沾染他的氣息,退無可退:“什麼?”
下一秒謝之煜又退開,懶洋洋敞開雙坐著,幫余檀回憶:“高三那年你在鬼屋親我,奪走我的初吻。現在又親我?”
余檀著急反駁:“都說了多遍了!那次在鬼屋我才沒有親你!是太黑了我本沒有看清!”
“那這次呢?”
余檀的臉瞬間紅,怒著上前一把捂住謝之煜的:“你再說一遍我就捂死你!”
都多年的事了,也就謝之煜斤斤計較。
余檀都快尷尬死了。
謝之煜任由余檀捂著,本不反抗,他那雙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底全是調笑。
香的掌心一片火熱,倒是襯得他的有些涼意。
到底理虧,余檀放開謝之煜,還不忘警告:“不準再說了!這樣我們還能繼續做好朋友。”
否則連朋友都沒得做!
謝之煜抓住余檀的腕,仰頭看著:“行啊,連同初吻和這次,你都還給我。”
他不止是想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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