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驛館以後，淺兮就將自己關在屋子裡，誰也不見，連容臻來敲門也吃了閉門羹回去了。

坐下來，心中狂躁漸漸散去，又升起更深更無助的悲涼之。

天發源一個小部落，思想落後封建迂腐。百年前建國之時之初只是這片大陸上一個小國，若非各大國之間政外患無暇兼顧，只怕早已被大國吞噬。

暝是天第四代君王，天資聰明文武雙全，雄心睿智斂。還是皇子的時候便能獨當一方，頗得民心。又四征戰，接連滅了幾個小國，擴大版圖，才漸漸得以與其他各國相抗衡，並列七大強國之列。而後又與高麗聯姻，娶高麗嫡公主爲妃，鞏固國力。

縱然如此，天在七國之中仍舊於不上不下的地位。

只因天發源晚，再加之本就是部落之族，文化修養有限。本就是靠武力取得江山，將士地位遠遠大於文。以至於多年來天重武輕文，發展遠遠落於其他幾大強國。

而將士大多出草莽，不通人世故，漸漸被貴族所排斥。又因百姓文化程度不夠，故而朝中選舉員依舊保持古老的＂世卿世祿＂制度。

貴族日益強大，而普通老百姓的地位卻是一日不如一日。長此以往，貴族在朝中的地位深固無法拔除，甚至幾凌駕於皇權之上，是爲禍患。

政嘉十二年，二哥提出改革變法。首先便針對貴族的世襲制提出強烈的抗議，並且廢除。

暝並沒有應允。

因爲他知道，天古老守舊的思想早已在人們心中深固，貴族們不能放棄手中的權利與低賤的平民百姓。

自古改革變法總是意味著犧牲。而二哥並無深厚孃家背景，到時貴族遷怒，二哥便會爲他們討伐的對象。

同年，大哥請纓去邊關，積累軍功，爲二哥強勁的後盾。

政嘉十四年，二哥再次提出變法，暝應允。

廢除世襲制度，貴族子弟不可蒙祖上恩而獲得爵位與功利，降低貴族恩俸祿賞賜，加強刑罰的莊嚴和強制等等一系列三十六條變法條例。

此法一出，轟整個天。

貴族們首先炸開了，強烈抵制，並且諫言太子妖言衆搖國本，要求廢除太子。

然二哥軍功鎮，再加上皇叔在朝中聲，以及暝施，終是暫時住了貴族們的怨言。

可變法並非一朝一夕就能完，貴族們的怒火也並非天威就能平息。

政嘉十四年秋，北方小國羅伽和大越聯手侵犯天邊疆。大哥奉命前往出征，三十萬大軍與兩國鐵騎戰數月，雖勝多敗，卻也損失慘重。

政嘉十五年二月，北周忽然又攪了進來，只因北周趙貴妃看不過大越和羅伽聯手欺負自己姐姐夫家之國，故而跪求楚皇出兵相助，並且讓自己的兒子楚逸遠赴邊關。又寫信求助母國支援。

三國之戰，就變了五國混戰。

楚逸那時不過十幾歲，卻心狠手辣手段狠狹隘。北周打著幫助天的旗號手戰事，卻背地裡與羅伽國勾結，大哥東丘山，而後佯裝敗北，北周十萬大軍潰不軍。大哥鐵正直，不知是計，帶一隊人馬衝出重圍相救楚逸。卻不想楚逸狼心狗肺恩將仇報，困後竟背後使計暗傷大哥，又通知羅伽，將大哥與天五萬兒郎重重包圍東丘山，斷去水糧和退路。

大哥的求助信，也被趙倩茹夥同高麗攔截。

五萬兒郎，在求助無援的況下和對方進行了浴戰的廝殺。

整整半個月，他們或力不支被死，或被敵人殺死……

得到消息的時候，已是三月中旬。原來二哥一直有一隻不爲人所知的暗衛，此次戰爭之前，他便料定這是他們的計劃。然他阻止不了，也無法阻止，所以派遣了心腹暗衛一路保護大哥。

心急如焚，請命去邊關。

彼時是暝最寵的兒，自當寶貝般寵著，自然不會讓冒險。但憂心大哥安危，只得求二哥想辦法助離宮。

二哥似乎早就料定會來，屋子裡的燈一直未熄。他站在窗前，久久沉思，背影寥落而悽惶。

那一夜二哥說了很多話，他的夢想，他的憾，他的變法……

最後，他著的頭，微笑著說：＂兮兒，還好有你，你是天的希……原本我和大哥都不願你參與這些戰爭政黨之事，只願你天天開懷幸福。但你天資聰慧又才冠滿京華，有乾坤勝過世間兒郎。這樣的你，註定日後要建立功偉績與這天下豪傑一爭輝煌。罷了，你去吧。去救回大哥，有大哥護

著你，我才能放心……＂

最後那句話他說得很奇怪，似在代言。

只是當時心急如焚，未曾細想，便帶著二哥給的暗衛離宮，遠渡邊關。

那時萬萬沒有想到，那晚與二哥一別，竟是永別。以至於之後十年裡一直悔恨加，自己那晚爲何走得如此匆忙未曾看見二哥眼底無法退卻的悲涼和死寂。

……

離京後便意外收到大越退兵的消息。不及細想，急急往東丘而去。

趕到目的地的時候，東丘山早已橫遍野，滿地腥。

大哥帶著殘兵弱將，還在力廝殺。

騎在馬背上，看著如野的軍隊一層層遞進圍攻，心中怒火中燒恨意滔天。當即吹奏引魂曲，擾敵軍之心。引魂曲，顧名思義便是能引靈魂之魔曲。聞聽此曲者，肝腸寸斷痛不生，神魂皆碎。

那是第一次殺人，兵不刃，卻有無數人在眼前倒下。

一個個，如山川河流，漸漸萎靡，變毫無氣息的。

引魂曲並非常人所能駕馭，若功力不夠深厚，很容易被反噬。而那時的還不足七歲，是不適合吹奏引魂曲的。只是千鈞一髮，不得不那麼做。

敵軍一個個的倒下，的力也漸漸支。臉發白脣發紫，握著紫簫的手骨節也泛出清白，背上早已被汗水溼。

可不能倒下，大哥還等著。不能倒下，不能……

心中堅守著這個意念，咬破脣保持清醒，一邊繼續吹奏引魂曲，一邊指揮後的兵暗衛去救大哥。

快了，已經看見圍攻大哥的那些人在一個個的倒下，很快大哥就能突破重圍……

眼皮越來越沉重，再次咬破舌頭，腥味溢滿口腔，與周圍惡臭的腥味相融合，噁心得讓作嘔。

可拼命忍著。在心裡不斷的告訴自己，只需要再堅持一會兒就好，再堅持一會兒……

快了……

圍攻大哥的最後一個人倒下。

角出欣的笑，之前一直繃的意志力剎那崩斷。如斷線的風箏一樣，從馬背跌落。

＂小妹――＂

大哥驚天的嘶吼聲在耳邊炸裂，如平底一抹驚雷，隨即他拼勁全力氣，向奔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