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平浪靜的日子沒過幾日,尤家老夫人過壽的日子到了。
這日,天剛拂曉,方菡娘就被茉莉海棠萱草三個丫鬟聯手給喊醒了。
方菡娘覺得自己這幾個丫鬟簡直瘋了。
睡眼惺忪的坐起來看了下外面的天,打了個哈欠,“這才什麼時辰,也太早了些……”
茉莉掩笑道:“不早了,方纔我打水路過園子,聽著小丫鬟說,今兒小小姐這個時辰也已經起來了,在那梳妝打扮呢……畢竟今天是尤府老夫人的生辰,就連咱們夫人懷著孕,也要前去賀壽呢。”
平日裡方菡娘覺得自己在方家村養的早起餵習慣,這些日子在焦府起的已經算是夠早了。
誰知天外有天,早外有早。
方菡娘迷迷糊糊的被三個丫鬟給聯手從牀上挖了起來,用溫熱的巾敷過臉後,方菡娘纔有了幾分神。
茉莉捧著雲錦閣前幾日剛制好送來的新服站在左邊,海棠捧著薈萃樓前幾日送來的方菡娘自己挑選的玉石飾站在右邊,萱草手上拿著胭脂眉等,誓要把們小姐的十分貌給完完全全表現出來。
方菡娘乾的笑了下,知道自己今日大概是在劫難逃了,眼睛一閉,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來吧!”
方菡娘在屋裡由著幾個丫鬟折騰,外面側廳中方芝娘已經在那喝茶等著一同去正院給焦氏請安了。
今兒方芝娘自然也是要陪著去尤府,年歲小,還有幾分孩子樣貌,打扮起來倒是容易些。今兒穿了一鵝黃繡蝶滾邊領紗,腰間繫著日月凌空的刺繡錦帶,頭上梳了丫髻挽了兩枚玉環,襯得面容可又俏。
好一會兒,方芝娘聽著珠簾清脆晃的聲音,放下手中的杯子,順聲去,卻有些呆了。
只見方菡娘頭上挽了個墮仙髻,了一支盤花點翠鑲玉步搖,步搖上垂著小米粒般大小的玉珠,越顯得方菡娘如玉石般晶瑩,上穿著一月白雲天水漾百褶紗花,行間襬微飄,猶如百花齊放,不勝收。雙頰略施黛,一雙眸猶如點睛之筆,顧盼生姿,輝蘊於雙眸,讓人幾乎沉溺了其間。
茉莉們幾個丫鬟看著都快陶醉了,覺得們家小姐就像是從九天之上下凡的仙。
方芝娘眼睛亮晶晶的,真心實意的誇道:“大姐今天真是。”方菡娘抿脣笑了笑。
方明淮從外頭進來,今兒他不去尤府,還是如往常般陪著兩位姐姐用過早飯再去學堂。
他一進來,正好見著方菡娘著珠簾從屋走來,誇張道:“天哪,這位天仙是誰啊?怎麼這麼漂亮啊?”
逗得屋裡人都笑了起來。
方菡娘這幾年樣貌上被人誇的多了,對來說,這著實如吃飯喝水般自然。倒很鎮定,一開口,就把方纔那猶如仙的氣場毀了個乾乾淨淨。
說:“今兒吃什麼,真是死了。”
茉莉幾個丫鬟:“……”
天仙的弟弟妹妹:“……”
到後面方菡娘也沒能好好吃個早飯,因著今兒要出門,出門在外多有不便,不宜多吃。焦氏怕方菡娘方芝娘們倆第一次去別人府中做客,不懂這些,出去再丟了人,特特派了秦婆子過來說明。
秦婆子見著方菡娘那副模樣,也是呆了呆。
回過神,見方菡娘們正要擺飯,笑道:“還好老奴來得及時。好大小姐二小姐知道,這出門做客,因著路上舟車勞頓,加上在外多有不便,所以這早飯儘量吃些纔是正道。”
方芝娘客氣道:“有勞嬤嬤特特過來一趟。”
方菡娘沒說話。
實際上,昨天晚上彭媽就特特告訴過倆這點了。今天早上彭媽也特意去了小廚房,盯著小廚房做的早餐,都是些比較好克化的白粥一類。
且除了要去學堂的方明淮,彭媽怕他著,多給他準備了兩個白煮蛋並一小碟油餅。至於方菡娘方芝娘,倆的份量不過是兩小碗松茸粥。
不過秦婆子坐在旁邊的繡墩上說是等著方菡娘姐妹倆用完餐一起去正院,其實方菡娘心裡也清楚,不過就是焦氏怕們奉違,過來盯梢的。
有這麼一個煞風景的堵在那兒,方菡娘方芝娘也沒心用餐,匆匆吃了幾口,便算是用過了。
茉莉幾個丫鬟又拉著方菡娘補妝,方菡娘無奈道:“你說你們早早給我上妝做什麼了?”
茉莉振振有詞:“打扮自然是要上全套看效果啊。”一邊說著,一邊又給方菡娘稍微補了層薄薄的脂。
這脂是平時方菡娘自己去花園裡採花倒弄出來的,顯特別自然清新,還有淡淡的花香味,同外面賣的那些香味豔俗的脂都不太一樣。
無鉛無毒還養,方菡娘倒也不反,由著茉莉給自己補了補妝,這才起,挽著方芝孃的胳膊,同秦婆子道:“秦嬤嬤,咱們走吧。”
秦婆子“哎”了一聲,做了個請的手勢,堆笑道:“夫人看到今兒兩位小姐都打扮的跟花似的,一定也是極開心的。”
方菡娘笑笑,沒有搭話。
到了正院,方長庚還未去商行,正在正院裡陪著焦氏說話,顯然已是都用過早飯了。
方菡娘挽著方芝孃的胳膊,姐妹倆言笑晏晏的走進來,讓花廳裡的人都愣住了。
先回過神來的是焦氏,臉上的神不是多麼好看,尤其見到方長庚臉上浮現出追憶的模樣時,神更是有些不好。
高婆子悄悄的了焦氏的胳膊。
焦氏猛的清醒過來,收拾好臉上的神,遮掩著尷尬,同方菡娘姐妹倆道:“菡娘今日打扮的可真,到時候保證讓那些夫人都挪不開眼了。”
焦嫣容也回過神來,近些日子見到方菡娘,都有些不自然,哼了一聲挪開了眼神,罕見的沒有說幾句酸話。
最後回過神的是方長庚,他也不知爲何,見到長這般容煥的模樣,不自就想起了當年的阮青青。
明明方菡娘這樣貌也並不是十分像阮青青,只是有幾相似罷了,方長庚也不懂爲什麼自己心裡這難從何而來。
他強笑道:“菡娘也是大姑娘了。”說著,又有幾悵惘。
他失蹤的時候菡娘還小,芝娘那時也不過一兩歲,淮哥兒更是還沒出生,他錯過了孩子們多長的瞬間啊。
這念頭越使他想多留方菡娘幾年。
因著方菡孃的馬車是改造的,基本沒什麼顛簸。焦氏懷著孕,便理所當然的上了這架馬車。
自然焦嫣容也跟著上去了。
也就虧得這馬車裡空間寬敞的很。
方長庚還是有些不太放心,在馬車外殷殷囑咐:“夫人,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說,我知你素來堅強,但如今你懷著子,可要千萬小心。”
焦氏著肚子,心裡熨帖的很,隔著車窗溫的回道:“夫君放心,眼下已經三個多月了,胎象也穩了。昨兒大夫剛把過脈,說孩子好的很。尤老夫人是我外祖母的嫡姐,今兒又是八十大壽,於於理我都該去道賀一番。”
方長庚也知道這點,所以他也沒多加阻礙,只是又擔憂又關切的看著焦氏。
焦氏被方長庚眼神中的意燙的心都要化了,到車窗上,輕聲對方長庚道:“夫君放心,若有不適的地方,我定不會勉強。”
得了焦氏這麼一句,方長庚纔算勉強放下了心,朝著焦氏擺了擺手。
馬車緩緩了。
駕車的今兒換了個人,因著焦氏覺得彭老爹不是專門趕馬車的,生怕路上再有什麼況,使了個理由支開了彭老爹,車伕暫時換上了給焦府趕了多年馬車的一個下人。
方菡娘方芝娘姐妹倆同焦氏、焦嫣容實在沒什麼話說,一路上馬車裡都沉默的很。
焦嫣容看著方菡娘言又止。
但著實不知道跟該說些什麼。
這幾日著問了一些小丫鬟,從們口中也更是對柺子的可怕之有了深一步的瞭解,越後怕。
焦嫣容只得把眼神落到一旁的方芝娘上。
比起方菡娘,方芝娘同年齡相差不多,平日裡看著也更好說話,不似方菡娘那般不好惹。
“咳,你上這香囊好看的。”焦嫣容找了個話題,著頭皮主跟方芝娘開了口。
說話的時候眼睛餘還一直瞥著方菡娘。
焦嫣容有點擔心,萬一這方菡娘心狹窄的很,不讓妹妹方芝娘同講話,那就尷尬了。
好在焦嫣容的擔心並沒有生,方芝娘抿脣笑道:“嫣妹妹喜歡?這是我自己繡的,你若喜歡,回頭你去我那裡挑個喜歡的圖樣,我幫你繡一個。”
焦嫣容沒想到方芝娘這麼好說話,大概是前幾日讓方菡娘收拾的狠了,眼下見到這麼親切的方芝娘,竟然有種寵若驚的覺:“啊?……哦。”
應下來之後焦嫣容又覺得有些彆扭,但方芝娘笑容親切又溫,很快就將那彆扭拋到了腦後,慢慢的跟方芝娘談起了香囊的款式這種小姑娘都很興趣的話題。
方菡娘脣邊的笑意越來越明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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