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洗漱后,李純送來了飯菜。
自打蕭寧記事,他的飲食全都是李純負責的。
不小心不行,萬一太子收買廚子,一把砒霜毒死蕭寧,那豈不是了大郎。
“殿下,魏縣令備了不食材,并找來專門的廚子,做了幾道致的佳肴。奴婢親自盯著,并檢查過了,殿下放心用。”李純笑著介紹。
蕭寧掃了一眼,一共六個菜。
一道是“冷修羊腸”,將羊加香料煮,趁熱去骨,然后將灌羊腸中,用重實,吃時再切薄片。
這道菜雖然屬于涼肴,但羊實、香味濃郁,味道極佳。
第二道菜是蒸鱸魚,就是那句“江上往來人,但鱸魚”的佳肴。清蒸后,佐以香醋,吃的就是一個鮮味。
第三道菜是蔥醋,是把蒸,用蔥醋調味。
第四道菜是明蝦炙,乃是將蝦炙烤。
第五道是點心,名貴妃紅,也就是紅點心。
至于最后一道菜肴,是一碗羹,羹湯清亮,蕭寧沒有認出來是什麼。
“這羹什麼來歷?”蕭寧問道。
李純道:“奴婢不知,不過這羹味道極其鮮,不遜于宮中廚。”
蕭寧聞了聞,果然很香,他現在正于長的時候,得快,飯量也大。
正當蕭寧夾起一道冷修羊腸時,房門被敲響。
李純打開房門,發現是燕晴月。
“殿下,我準備了一些點心。”燕晴月捧起手中的飯盒,雙眸笑彎月。
蕭寧點了點頭,讓進來,并道:“坐吧。”
燕晴月坐下,打開食盒,只見里面是一種油炸面食,上面粘著黑芝麻。
“這是何?”蕭寧問道。
燕晴月笑道:“此乃巨勝奴,是把和羊油置面中,外沾黑芝麻油炸而。”
巨勝就是芝麻,奴是小的意思,這個巨勝奴就像是后世的小麻花。
正所謂來而不往非禮也,蕭寧問道:“你吃了嗎?”
“沒有。”
燕晴月眼看著桌上的食,并道:“這是魏縣令特地為殿下準備的,這桌食價格不菲,其他人可沒資格用。”
“你這話里有話啊,怎麼個沒資格用,說來聽聽。”蕭寧立即聽出了的話外意。
燕晴月便道:“殿下,其他五道菜倒是沒什麼,價格最高的是這道羹。”
“說來聽聽。”蕭寧一邊吃,一邊讓繼續說。
燕晴月繼續道:“此羹名甘羹,是用上好的何首烏、人參、鹿、鹿筋熬制,味道如其名,宛若甘,味道極其鮮,并且還有奇特的食療,可以讓人的頭發由白轉黑。”
“這麼厲害嗎?那你也嘗嘗,能讓你的發更亮。”
蕭寧索給燕晴月盛了一碗。
燕晴月嗔了一聲,什麼發更亮,自己的頭發又濃又又亮好吧。
也不客氣,用湯勺舀起,喝了一口,味道果然鮮,贊道:
“這道羹用的何首烏絕對名貴,魏縣令為了讓殿下吃好喝好,真是下了本啊。”
蕭寧目一閃,對著李純揮了揮手。
李純識趣退下,并把門帶上。
屋只剩下兩人,蕭寧才道:“燕姑娘話里有話,何不明說。”
燕晴月故作驚訝:“啊?有嗎?殿下一定是誤會了,我只是說這道羹難得。”
蕭寧看一直打迷蹤拳,便繼續用餐,并道:“再給你最后一次機會,若是不說,那本王就當什麼都不知道,明日繼續趕路。”
燕晴月點了點頭,乖巧道:“殿下太厲害了,什麼事都瞞不住殿下。殿下,我昨日就來到了安業縣,聽說安業縣的這位縣令大老爺家中有一尊金佛,并且平時生活極其闊綽,像這道甘羹,是他家中的家常便飯,比長安城二三品的大員都會。”
蕭寧挑了挑眉,問道:“正七品的中縣縣令,俸祿多?”
“正七品月俸一千七百五十,食料、雜用三百五十,可生活富裕,但想要鑄造大金佛,日日闊綽,這點俸祿不夠。”燕晴月回道。
蕭寧點了點頭,于是又問:“他的口碑如何?莫非貪污賄,苛捐雜稅?”
燕晴月回道:“魏縣令在百姓口中的口碑不差,雖非清廉吏,卻也不欺百姓。”
蕭寧聽到這里,才算來了興趣。
一個員既不貪污,又不賄,從哪里弄到的遠超俸祿的錢財?
這小小的安業縣,莫非有什麼大?
不過,蕭寧可不想做燕晴月的刀,便道:“只要口碑不差,人家也許有自己的門路,管那麼多事干什麼?本王允許你跟隨,不是讓你嚼舌的,而是發揮你的醫和學識。將來到了蠻州,本王希你能授課,推廣醫。”
燕晴月笑道:“小人明白了,多謝殿下重,小子一定謹記于心。”
說罷,
燕晴月準備起告退,走到門時,突然又道:“殿下可知小子為何主找到魏縣令,告訴他殿下的行蹤?”
“你的意思是…你告訴他本王行程時,他其實早有預料。就算沒有你,他也會用心款待本王,不留下任何破綻,讓本王平安地來,也平安地走?”蕭寧說道。
燕晴月笑了笑,隨即欠退下。
如果說剛剛的蕭寧只是來了興趣,那現在的興趣更大了。
安業縣縣令的錢從哪里來?
不要忘了,這里是商州,是齊王蕭戰的封地。
蕭戰比蕭寧大四歲,所以四年前就食邑于商州,這些年掌控下來,對商州絕對是了如指掌。
那麼安業縣縣令魏南山這麼闊綽,齊王會不知曉嗎?
顯然是知曉,甚至是默許的。
那麼,魏南山事先知道蕭寧也來,便說明齊王蕭戰也知道。
甚至于好好招待蕭寧,也是蕭戰的意思。
“自古以來,想要有錢,要麼開源,要麼節流,魏南山無法節流,那麼只能是開源了…莫非…”
蕭寧眼中一閃,突然猜到了一個可能!
“好你個齊王啊,怪不得這麼有錢,原來搞了這些小作。”
“不過,這種事也司空習慣,就算鬧到長安,被陛下知曉,也最多訓斥兩句,沒什麼大不了。”
“除非…這座金礦并非在商州境!”
是的,蕭寧懷疑安業縣附近有座金礦,魏南山這麼有錢,就是開挖金礦弄到的金子。
大秦建國后,皇子分封各地,有食邑,包括田租、人頭稅、商稅等等,但是金銀鹽鐵礦,卻被朝廷收走了。
這麼目的,就是為了防止諸侯之。
不過,皇子畢竟是親王,真要到了金礦,豈會白白獻給朝廷?肯定自己吃大頭,給朝廷小頭。皇帝知曉了,也最多訓斥。
所以齊王完全不必這麼小心,而他的小心,只能證明這座金礦不在商州境。
很可能是安業縣往西,在京畿道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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