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刀大人，毒老，風云城城那麼，每天打架搶掠不計其數，住在城的人靠什麼過日子？”提到風云城，蘇大滿腹疑。

不僅他，蘇家其他人也同樣疑。

毒老桀桀笑了兩聲，夾起一塊噴香兔塞里，“你以前不是去過一次麼？城里是，鋪子依舊有人開，買賣依舊有人做，城里也是有普通的人。”

“城里也有普通人？他們不怕被城中惡霸欺負？”

“我這麼跟你們說吧。風云城是，但其實中有序。城兩個霸主，一是白家白奎，二是鵲樓百曉風，各占風云城半城。平日里那些打打鬧鬧只要不損及勢力利益，他們不會多管，但是為了保持城中民生平衡，事兒如果做得太過了，兩方勢力就會出手了，否則一個城池沒人買賣沒有流通，那不死城空城了麼？空城里的霸主還是狗屁霸主啊？”

蘇二恍然，“我懂了。也就是說兩大勢力其實會在一定范圍保護城中百姓，取代了府監管的職責！”

蘇秀兒道，“既然如此，為什麼大家伙提起風云城還是那麼害怕，不敢去城？”

毒不侵翻了個白眼，“怕死唄！”

“……”蘇大訕訕咳了兩聲，“也、也不是怕死，我去過一次，城里陣仗確實很能嚇唬人。”

他不是怕死。

真不是。

但是當時被一群人追了幾條街喊著打殺，真的險些尿。

這不能怪普通人怕死吧？普通人哪見過這種場面？

總要經歷經歷，多見見世面，膽子才能練大嘛。

“咳！”蘇大又咳了聲，猶猶豫豫商量，“毒老，斷刀大人，你們明兒要是去風云城，要不帶上我一塊，我再去城里看看？”

“去看啥？看打架還是看打劫？”

“……我想帶點干去城換東西。”

“我跟斷刀去換也一樣，省得你了老子還得把你馱回來。”

蘇大面子掛不住了，“不用馱，我肯定自個走回來！”

“哼，行，想去就跟著來。說說你要換什麼東西？我帶你尋好店！”

“那不能提前告訴你。”

“啥意思？”

“提前說了這不是讓您去打劫麼。”

瞅著老頭角，蘇大神清氣爽了。

扳回一城。

雍州地域氣候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樣，四季延遲，七月才迎來雨季。

不下雨則已，一下就大雨傾盆。

雨點啪啪啪急打在地面，瞬間砸出一個個泥濘小坑。

雨水順著茅草屋頂往下墜，匯雨簾。

躲在茅草屋里，四面八方雨聲如擂，讓人擔心下一瞬屋子就會被雨水沖塌。

“外頭大雨，屋里小雨，蓋房子還得是泥瓦房更穩固舒適啊。”蘇老漢避開雨的地方坐在堂屋門口，雨興嘆。

蘇老婦帶著兒媳跟兒把家里所有能接水的都拉出來了，放在雨下方承接雨水，就這也沒能好上多。

雨剛下半個時辰，堂屋里的地面已經浸了一層水了。

扯了條干布巾隨意拭上沾的雨水，“想啥泥瓦房，以前在大槐村咱家住的也是茅草屋。我就盼著屋子不倒，咱有個容地兒就算好的了。”

泥瓦房？

那是他們這種人家住得起的麼。

下雨天干不了活，一家子只能躲在屋子里閑聊解悶。

甜寶也沒閑著，小小娃兒不怕臟，跟仨哥哥趁大人不注意的時候，滿地爬著去玩容里接下的雨水。

等蘇老婆子發現時，娃兒已經快小泥猴了。

“誒唷我的小祖宗誒！沾一水一泥，臟啥樣了！”老婦將娃兒撈起，布巾把小臉拭干凈，對著娃兒眉眼彎彎的小臉，好氣又好笑，“你呀，待再長大些，該皮得串上天了。”

跟阿逗笑間，甜寶小眉突然了，扭頭朝院外看去。

很快，家院門被拍響。

砰砰砰，砰砰砰。

一聲聲夾在暴雨中，無端讓人心頭沉悶。

“瓢潑大雨的，這時候誰串門來？”蘇老婦疑嘀咕。

蘇二抓了蘆葦蓑披在頭上，“爹，娘，我去看看，可能大哥回來了。”

門開，雨幕中現出兩道影，一大一小。

是個中年婦人，懷里還抱著個一歲多的孩子，沒有遮雨用，兩人皆被大雨淋得渾，狼狽不已。

蘇二立刻撇開眼，皺眉詢問，“你們是什麼人？上門找誰來？”

婦人發在臉頰，雨水順流而下，聲道，“這里、可是蘇、蘇祥家？”

蘇二眉頭皺得更了，這樣的問話方式很悉，前不久才聽到過。

“你是誰？”他再次沉聲問，眼里多了抹警惕。

“雨、雨大、能不能讓我們進去避避雨、再說話，孩子、遭不住、求求你……”婦人不知淋了多久的雨，臉被雨水凍得發白，懷里抱的小娃兒更是渾都在發，眼睛閉得的，看況不太好。

“老二，門外是誰啊？”堂屋那邊，傳來蘇老婦詢問聲。

“娘，不認識的，是對母子，們想進家來！”

堂屋靜默一瞬，蘇老婦探頭，過雨幕看到門外狼狽的人，尤其是看到懷里抱著的恁小娃兒，到底不忍心，“讓們先進來吧。”

婦人千恩萬謝進了門。

劉月蘭跟何大香給遞了干凈裳讓先進房里換上，又替帶來的小娃兒換了干裳。

婦人在房中換衫還沒出來，劉月蘭看著眼睛閉臉漸漸浮上紅的小娃娃，抬手探了下娃兒額頭，一驚，“娘，這孩子燒起來了，額頭燙手哩！”

蘇老婦抿，“這麼大的雨，怕是淋久了著涼了。”

“咋辦？”

“秀兒，你去霍娘子家問問家有沒有生姜，換點過來煲姜湯，給大人孩子去去寒。咱家啥都沒有，也沒法子。等毒老回來，再央他給娃兒看一看吧。”

小蘇家自來了流放之地，早就懂得萬事謹慎的道理。

冷不丁有陌生人找上門，不問清楚對方來歷目的，他們是不會隨意允人進門的。

偏生今日來的是婦人，還帶著恁小的孩子。

蘇老婦不忍心，蘇家其他人亦然。

他們家也有孩子，尤其那娃兒比他們家甜寶大不了多，是想想甜寶在大雨天里被淋這樣，他們心里就會跟被揪住一樣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