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婦人們就在屋后兩個園子里。

聽著前頭吵鬧聲紛紛搖頭失笑，并未去吵擾。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才有這樣的旺盛勁頭，吵吵鬧鬧的，卻越來越好。

甜寶從山上回來時，白爺為了保住栗子糕，已經被整得形象全無。

人癱在堂屋門口靠門坐地，白衫凌發髻歪斜，出氣多進氣。

娃坐在小凳子上乖乖吃栗子糕時，他就爬到娃旁邊控訴，“甜寶，這幾個真不是人，那麼大豬肘子都不夠塞他們的！尤其姓魏這個，始作俑者！你看看我都被糟蹋什麼樣兒了！以后對哥哥好點啊甜寶！”

毒不侵不好甜口，躺堂屋后來添的竹椅子上，邊吃邊幸災樂禍，“嚎啥嚎？你現在還能囫圇個兒已經是四小子手下留了。一塊去打的架，你早早跑了，這四個被蘇家阿罰跪了一早上，在山上砍了兩天的柴。你說你是不是活該？一個豬肘子能讓他們消氣啊？起碼得倆！”

四小子在旁捧腹，“聽到沒有，得倆！否則不足以平民怨！”

白彧暗地咬牙切齒，臉上越發可憐，“甜寶——”

只要他抱上小甜寶大，師兄的份就不了他！

甜寶吃得腮幫子鼓鼓的，空看賴在腳邊的人一眼，想了想，到底是師弟，一塊栗子糕掰下一小塊塞年里，“好吃嗎？”

小年喜極而泣，馬屁拍多了終有回響，“好吃！又香又甜，不愧是招牌！”

“還帶。”

“好！”

今天是三月最后一天休沐，三月最后一天的快樂。

毒老把閑得拆家的崽子們趕上山挖藥材。

小子們嘻嘻哈哈剛走出院兒門口，事就來了。

“毒老，霍先生！”王川影子還在路那頭，聲音已經傳過來，氣吁吁，“村口又來人了！這次我沒敢接他們的東西，說是國舅爺的人！”

家住村口，經年累月的，王川家已經了村里傳話。

“國舅爺？！”蘇安蘇文武蘇仨下意識看向魏離，又把視線飛快收回，佯作自然，“阿離，你跟甜寶先上山，我們幾個看看去！”

那晚打了一場攪和了大胡子的好宴，翌日甜寶跟毒爺爺又去了那國舅實打實的一鞭子，這時候過來，怕不是打聽了他們家信息，然后上門尋釁來了。

虧得村口瘴氣林派上用場，擋了對方直接上門。

仨小子對視一眼，拔腳往村口去。

毒不侵慢悠悠跟在后頭，“別手啊，你們阿爺阿就在河邊，別把他們嚇壞了。”

仨，“知道！”沒那膽。

霍家院子打開時一老三小已經走遠了。

俊男子站在院門口，著老小背影，眉頭微蹙。

“國舅爺？嘖，怎麼這時候冒出來了，要是早幾個月老娘讓他好看！”他后婦人形圓潤肚子健壯，眉梢高高吊起咬牙切齒，“孩他爹你別著急，等咱閨生了，老娘給你出氣去！國舅也是皇親國戚了吧？那就是你仇人，他跑不了！……不氣不氣我不氣，不能把我閨嚇丑了！”

白彧看到師娘現，立刻跟魏離架起甜寶溜號。

師娘盼星星盼月亮好容易肚子懷上了，自那以后便不得了了，一日三頓的唱念顯擺，沒三兩時辰不能消停。

孩子們都還小，遭不住這罪。

后山灌木、樹林長得更高更茂了，終于有了山林模樣。

白彧找了塊大石頭往上一坐，居高臨下輕易就能看到村口，“你說國舅爺想干什麼？用這種規規矩矩的方式登門，是被打乖了還是另有算計？”

魏離靠在一旁野樹干，淡淡著村口方向，“不知。”

“你這就不對了，師父好歹教了那麼多年，你都學哪去了？同門師兄弟不用藏拙！誰還不知道誰那點底子啊？”白彧撇，語氣半開玩笑般，側眸瞧見小師姐蹲在那里小手捧腮的乖模樣，手，揪垂髫，“甜寶，你說是不是？”

“啥？”甜寶扭頭，兩眼茫然，顯然沒聽兩人說話。

白彧角了，“你干啥呢？”

“看打架。”

倆年，“……”

這里能看到村口位置不錯，但是距離不能用稍微遠來形容，他們兩雙眼睛往那邊瞧，也只能瞧見綠油油的稻田跟銀帶子似的清河。

那頭的人比螞蟻還小。

白彧，“師姐，你眼睛啥做的？給我也做一雙？”

話畢，腦袋上本來就歪斜的發髻直接被揪散了。

白彧，“……”

魏離目不斜視，角流泄一縷笑意。

小師姐慢半拍反應過來被揪了垂髫，手報仇了。

笑意很淺，轉眼即逝，魏離看著村口方向，眼睛幽寒沉暗。

崔家出了個皇后，家族勢力水漲船高，暗地里一直小作不斷。

這次崔應惟突然來流放之地，背后圖謀絕不簡單。

而所有圖謀背后目的都只有一個，便是助大皇子一脈登上寶座。

可惜他如今勢單力薄，暫時什麼都不能做。

甜寶報了仇，又捧著小臉看戲，那邊打得可熱鬧了。

早知道剛才跟毒爺爺一塊走，在山上曬太好無聊。

村口，村民們聽到打斗聲不敢冒頭，但是膽子也不是以前那般膽小。

紛紛躲在樟樹林后借地勢之便墊足看熱鬧。

“好端端的，怎地突然打起來了？幸虧咱機靈，沒跑出去！”李小小個子小，站到田邊最高，也僅能偶爾看到青天白日下劃過幾道劍，一邊拍心口一邊眼噌亮。

王川跑了個來回，累得跟狗似的癱在田埂，“這種事遇多了，有經驗了，只要咱不出瘴氣林，大抵出不了事。虧得當初毒老讓種樹，大家伙二話不說一塊刨坑！”

旁邊另有漢子笑道，“咱村地形好。村口弄上瘴氣林，一旁有清河護著，另一邊是陡峭山脈，加上咱現在也是有靠山的，外頭那些勢力輕易不敢來。”

“這次來的是國舅爺的人，那是朝廷來的吧？跟人打上了，你們說是哪個勢力出手了？”

“這咱哪猜得著，得問毒老跟霍先生，他們肯定知道。”

提到這兩個名字，大家伙目不約而同落到樟氣林上飛來飛去的小老頭上。

聽著老頭桀桀笑聲，眾人又立刻把視線撇開。

……不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