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覺得,事可能沒有這麼簡單。”張浚站出來說道。
“哦?”趙家故作疑之,“眼下局勢已經明了,金兀分兵而來,剛分的兵,就被岳飛擊敗,合圍金兀已是定局。”
“陛下難道忘了,涿州還有一個完希尹,此人可不容小覷。”
趙寧恍然,說道:“朕倒是想起來了,不過他又如何能改變戰局?”
“此人在涿州,打得張憲都彈不得,臣若是金兀,必第一時間調他到霸州牽制岳飛部。”
范致虛說道:“且不說他能否牽制岳飛部,他若敢到霸州,張憲便大魚江河,可長驅北上,取燕京不過數日之間。”
“至金兀在完希尹抵達霸州之前,暫時不會。”張浚說道。
趙寧卻說道:“朕覺得,金兀大戰會等完希尹,但是眼下恐怕已經要手了。”
眾人面面相覷。
趙寧卻指著地圖:“金人以騎兵擅長,河間又是平原之地,利于騎兵,金兀必然會前排數支拐子馬快速躍過河間府,攻擊我軍后方運糧隊伍,這毋庸置疑,甚至會故意選擇一些城池周圍的村落攻擊,營造出各地都戰火燃燒的擊破況,以此給我們施。”
金兀他現在就是腳不怕穿鞋。
金國已經快空了,金兀基本沒有后顧之憂,可是大宋不一樣,大宋河北還有無數城池,還有許多百姓。
金人的拐子馬只需要稍微深一些,就能對那些人口集的地方造軍事打擊。
說著,趙寧又說道:“筆墨伺候。”
王懷吉立刻命人去取筆墨。
眾人不知趙家這是要作甚。
等筆墨來之后,趙寧說道:“諸位卿可還記得昔年,朕寫過一篇《論宋金之戰初期》的文章?”
孫傅立刻說道:“臣記得,據說這篇文在金國朝堂引起了極大的反響,金人都不由得慨陛下的文采。”
“朕今日再寫一篇,派人務必送到金兀手中。”
“不知陛下要寫什麼呢?”
“金兀以騎兵攻擊我軍后方,此戰實乃下策!”趙寧淡定從容地下了這個結論,“朕得告訴金兀。”
“他會相信?”孫傅忍不住問道。
“他當然會相信,朕還要告訴他,朕的后勤早已停掉,各城糧草充足。”
至于他金兀要用騎兵在村落間四屠殺大宋百姓,以此來造恐慌,趙寧也想到了。
關于這件事,他淡定地寫下一句話:最好是將你的騎兵派到黃河邊,去威脅汴京城。
其主要目的是,告訴金兀,朕已經看穿你那點小伎倆了,你可以繼續玩,但朕告訴你:朕不在乎。
現在是在打仗,不是在賭氣,更不是小孩子過家家。
朕不在乎的事,你多投一個騎兵,都是對戰場資源的浪費。
“至于金兀唯一能取勝的戰是什麼呢?”趙寧大筆一揮,一邊寫一邊說道,“讓朕來告訴你,集中你所有的兵力,在河間府,抓住朕,你就贏了。”
眾人驚詫地面面相覷。
趙家這是在搞什麼鬼?
“多抄錄幾份,送出去吧,確保送到金兀手中。”
“是。”
二十一日天微微亮,金軍大營里已經熱鬧起來。
金兀坐在主帥營帳中,他的心腹大將們分列兩邊。
“據報顯示,在河間府以南的各個州府,宋人并未施行堅壁清野之策。”
金兀的角出了笑意。
這些天來,他很笑,但現在忍不住笑出來。
“趙家不是一直認為自己是一個仁慈的君主麼?若是本王現在大規模派騎兵快速南下,屠殺他的子民,不知道他作何想?”
“若是趙家并不在乎呢?”韓企先忍不住說道。
“赤盞暉送回來的最新的報,宋軍派遣了大量的援軍抵達河東,這說明了什麼?”兀看著韓企先,目又緩緩在每一個人上掃過,“這說明,只要我們分派一支兵力深宋國,宋軍就必然會分派一支大軍前去攔截,趙家不可能不在乎!”
“但現在我們腹背敵,再分派兵力,對河間府的戰場不利。”
兀卻自信地笑道:“打蛇打七寸,趙家現在唯一最擔心的就是我們出兵去攻打他的后方。”
隨后兀開始興致地安排騎兵突進。
他安排得還是很合理的,他的興致也很高,他覺自己這一步棋走對了,而且走得很妙。
例如河間府、中山府、真定府,都有安排騎兵。
并且要求這些騎兵要快速突擊,如果遇到宋軍騎兵的阻攔,不要戰,要以高機的方式,專門打擊宋國百姓,沖擊宋國民生。
就在金兀忙前忙后的時候,斥候們將趙家的信送來了。
“什麼?趙家寫給本王的信?”
起初,兀以為自己聽錯了。
但直到兀接過信打開看完之后,原本神抖擻的他,臉突然沉了下來。
他的耳邊仿佛響起一句話:朕不在乎。
這句話似乎有一種魔力,讓金兀口猶如有一座火山噴發而出。
“殿下,怎麼了?”韓企先問道。
“沒什麼,趙家想要議和而已。”兀強忍住說道。
隨即,他轉移話題問道:“滄州的報如何?”
“滄州方面可能真的有駐扎大量宋軍。”
兀猶豫起來,他分兵縱深突擊的戰略意圖,不是為了打擊宋軍的有生力量,而是給趙家施加心理力。
但趙家卻提前將這件事挑明了,更過分的是,還派人把信送來了。
這意思就是,朕早就料到你會這麼想。
一旦這種計策被揭穿,基本上就無法達到戰略意圖了。
這一夜,金兀徹夜難眠,直到后半夜,韓企先來請示他,什麼時候出那些騎兵。
金兀只是擺了擺手,說道:“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本王仔細想過,這個時候分兵,兵分良策。”
他走到營帳外,看著黑夜,他的目依舊很堅定,并且用更堅定的語氣對韓企先說道:“整頓兵馬,天亮之后,發起對河間宋軍的進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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