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活的張翠花越想心里越不得勁，這馬上就要秋收了，周芬芳和林天的糧食該充公然后再次分配吧？

還有的兩個孫子之前也打了不豬草呢，估計也能有些糧食。

總不可能分了家就一點都不孝順老娘了吧？

想著氣都來了，不行，一會中午下工就要去和周芬芳先打個招呼，糧食得要一半走，林天的工資和票也必須要一半！

不然還真不把當娘看了？

正這樣想著呢，忽然后有人問：“你是張翠花，林平建的妻子？”

張翠花聽見了趕回頭，林平建是男人的名字，但是在村里大家一般他林隊長。

一回頭后邊站著兩個戴著軍綠大檐帽的男人，公安？

張翠花有點心慌，公安找干啥？

“同志，你是張翠花吧？”警察老陳再次認真地問。

張翠花木頭木腦地點頭，“是的，警察同志有啥事嗎？”

旁邊的人都看了過來，村里來警察這可是稀罕事，都是老老實實的莊稼人，怎麼會忽然就被警察找上了？

“跟我們走一趟吧。”警察老陳拍了拍張翠花的肩膀。

張翠花一副唯唯諾諾虛弱的樣子，怎麼看怎麼不像一個什麼惡婆娘，他的聲音不由自主就放低了一點。

“你配合調查就行了。”

張翠花覺得腦子里混進去一子蒸汽，得慌，一邊跟著公安走一邊嚇得都快要尿子了。

大林村多年沒進過公安的人了？這一來雖然現在不知道是啥事，但是心里有鬼，虛的慌啊！

才進了大隊，就看見同樣木訥聽著警講話的老伴兒，還有那陸征也在，另一個是衛菁菁的團長大哥，他手里拿著的正是之前那本工分冊子，捂住口，一口氣沒上來，坐倒在了地板上。

親娘嘞，怕什麼來什麼，怕什麼來什麼啊！

“張翠花，你男人私吞陸家工分的事，你知不知？”

張翠花張了張，說不出話，等到男人瞪了一眼，才慌忙地搖頭，“沒，沒有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衛遠途點點頭，“那就是你兒和你男人一起預謀的，懂了。”

他轉頭，“去把林夏抓過來。”

“不，不，是我，都是我！和我男人沒關系，和我兒也沒關系！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是我他們這麼干的！”

張翠花和瘋了似的在地上大喊大，這是要抓進大牢的呀！心里像是一萬匹馬在蹦騰，又急又氣，氣林夏沒有收好工分冊子，又舍不得吃苦罪。

“別撒潑，你知道這是誰嗎？”警老陳皺著眉頭說。

局長沒來，但是他千叮萬囑這是大城市來的領導，他都要畢恭畢敬的。

張翠花眼淚鼻涕一起下來了，跪著想去抓衛遠途和陸征的，求他們放過自己，但是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地往旁邊一走，撲了個空。

“拷起來！”老陳一拍桌子，眼神不住地往衛遠途他們那邊瞟。

張翠花一邊掙扎一邊大喊大：“憑什麼抓我們，憑什麼拷我們！我們都是老老實實本分種地的農民，那陸征才是guo家都瞧不起的對象！怎麼！就因為他有了個團長大哥我家就錯了？我們老林家為村里做了多貢獻！我不服！蒼天啊！要命啦！抓好人了！”

“住！”老陳氣壞了，他原本看張翠話的樣子還以為就是一個老實的農村婦呢，誰知道居然比他見過最潑婦的人還潑婦，一張跟刀子似的，喋喋不休的。

說的還都是傻話，老陳的冷汗直流，自己親自去把張翠花的給捂住了。

陸征直直地盯著張翠花，黝黑的瞳孔沒有半點，如同一灘死水，又像是在冒出悲哀。

別說張翠花了，衛遠途都覺得的，他拉了一把陸征。

陸征耷拉了一下眉眼，淡淡地問：“你這樣的行為，和我這樣的……有什麼區別？”

他是被他們認定的罪人，可是搶別人的東西就不算是的嗎？

“妹夫，你別這麼說，你比他們可好多了！”衛遠途看著陸征安。

陸征無所謂地笑笑，“謝謝大哥，這糧食很重要，沒我事的我就去上工了。”

老陳心里松了一口氣，這當事人要是鬧起來，那這事就更大了，甚至他們都不了關系。

他嘆了一口氣說：“哎，可能小伙子不知道可以上報吧？”

反正把責任推了就對了。

衛遠途剛要替陸征說點什麼，陸征卻自己回頭了。

他俊逸的臉龐上帶著嘲諷和不屑，聲音輕啞：

“警以為我沒有上報嗎？不，公安我去過兩次。第一次話都沒說完，你們問了句我是誰，就把我趕走了，第二次門都沒能進去。后來我問大隊，大隊說這是上頭的規定，上頭不讓我這樣的人領完整的工分，他也沒有辦法，你忘記了嗎？林隊長？”

林隊長吞了吞口水，手一擺，“不是，不是這樣的，我沒有說過！”

陸征冷笑，“我知道，你們什麼都沒說過，因為不管出了什麼事，誰會放下你一個大隊長來信我？這麼多年來的不公平，我早就麻木了。”

衛遠途聽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知道，越是村里旮旯的地方越難為自己討回公道。

說實話之前他確實存了幾分念頭，為什麼陸征能甘心被打呢？

陸征說完就要走，林隊長趕出言說：“陸征，你十一歲那年我家夏夏給你家送了糧食，救了你家的事你還記得嗎？我們會把東西都還給你，你這次能放過我們嗎？”

“你想多了吧林隊長？”陸征走到他的面前，俯視著林隊長。

“林夏是給了我家糧食，但是這些年你們家吃過多我抓的野味你忘了？我欠的早就還清了，至于你，你之前是怎麼糊弄我的？你占我工分的事，今天不也是頭一遭讓我知道？”

林隊長被陸征這樣看著，心里竟然生出了幾分恐懼，好像這個一直年輕木訥看著沒什麼存在的青年忽然就變了個樣子。

“我，我，你，那我加倍還給你不行嗎？”林隊長一狠心，咬牙說了出來。

陸征覺得很稽，“不行。”

他說完就走了，沒有再給林隊長任何一個說話和道歉的機會。

陸征走了衛遠途才幽幽走到了林隊長的面前，“還不止這些吧？”

這件事強往上走，能追溯到七八年前，林隊長犯過的事，也不止這一件了。不過他倒也沒有想到陸征是一分不讓的格，不過這樣很好，因為他自己也是。

而對于之前衛菁菁在村里遭到的污蔑，他也一并要解決了。

對了，今天還收到一封匿名的舉報信呢。

“都抓回局子里審吧。”衛遠途一頓，揚了揚手里的那封控訴他們三兄妹的信，“把這個人給我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