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瑯萱院,外面的景致與侯府相差不大,山石點綴,綠藤繁花,高大的古樹下方,間或設有小歇的石桌和石凳,修建整齊的常青樹,散發著濃郁的生機。
江善略微落后陳敘言半步,轉過一道穿堂,往前走上三五十步,經過正院院門,來到馬氏居住的靜然院。
早有婆子候在門外,看見相攜走來的一對新人,婆子臉上掛起夸張的笑,躬上前迎接:“公子和夫人可算來了,夫人早就等不及想見到您們了。”
江善輕輕頷首,語氣緩緩道:“是我們來晚了,惹得母親等候。”
這話的聲音不大,卻仿佛帶著一氣勢,婆子驚覺說錯話,忙補救道:“夫人說得哪里話,老婆子我一時激,竟是差點傳錯話,真是該打。”
說著,出手拍了自己兩下,接著討好笑道:“公子和夫人來得不晚,夫人之前特地代下去,讓夫人和公子好好休息,不用急著過來呢。”
婆子引著一行人來到正房,江善進到房間,果然瞧見馬氏已經坐在榻上等候,旁邊還有一位威嚴肅穆的中年男人。
這人正是陳府的大老爺陳修,居從三品京衛指揮使司指揮同知,陳修顯然是一位嚴父,即使瞧見新婚的兒子和兒媳婦進來,也是板著一張臉,只有眼神稍有些許化。
江善來陳府的次數屈指可數,見到陳修的次數更,唯有第一次上門認親的時候,曾見過這位舅舅一面。
此時見他神嚴肅,江善心底不免惴惴不安,然而還不等上前請罪,馬氏就笑呵呵的將人到跟前,一點沒介意江善和陳敘言來遲的事,溫和近人的與江善說著話。
江善認真的聽著馬氏說話,時不時低聲回上兩句,看起來一派婆媳親近的模樣,然而上首不時傳來的晦打量和審視,讓江善不敢有一刻放松。
確實如江善覺的一樣,馬氏面上和藹可親,實則一雙眼睛如刺般在江善上掃過,著重觀察著的表變化,目的只有一個,看有沒有發現什麼問題。
見江善從進門后,就是一副乖順恭謹的樣子,馬氏繃的心稍微放松,拉著江善的手跟著松開,笑著對道:“老夫人那邊該是醒了,咱們過去請安吧,等會兒還有幾位旁支的夫人過來,你正好去認認人,免得日后見面,連府上親戚都不識得。”
旁邊的陳修略頷首,放下手上茶盞,率先從榻上起,馬氏隨其后,一行人朝著陳老夫人居住的長福堂走去。
相比起瑯萱院的致和靜然院的大氣,長福堂更顯清幽和寧靜,一長福堂的院門,率先映眼簾的,是兩棵心培育的菩提樹,再往里走,能看見不蔥郁蒼青的樹木,一掃院外灼熱的夏意。
陳老夫人已經起,正由旁的嬤嬤伺候著梳洗,聽見丫鬟通傳,說是大老爺帶著夫人并夫人過來了,便開口讓丫鬟將人帶去旁邊的暖閣。
沒過一會兒功夫,陳府旁支的婦人結伴過來,眾人齊聚在長福堂暖閣,撿了個話題說起話來,差不過半盞茶后,陳老夫人從外面進來。
一深棕繡金福紋裳,頭上著鏤空點翠頭步搖,珊瑚蝙蝠玉簪,耳朵上一對赤金鑲瑪瑙耳墜,手腕上是一枚通翠綠的翡翠玉鐲,左手上執著一串檀木佛珠,笑瞇瞇的由婆子扶著,看起來慈眉善目又不乏華貴富態。
“老夫人大喜,得了個這般惹人疼的孫媳婦。”有旁支的婦人湊趣笑道。
陳老夫人哈哈一笑,與上前來恭賀的婦人寒暄兩聲,扶著婆子到上首的位置坐下,其他人則左右兩側依序坐了,唯獨江善和陳敘言兩人,站在堂中間由著眾人打量。
眾人你一言我一句,暖閣很快熱鬧起來,江善安靜的垂眸站著,耳中聽著眾人說話,余一直觀察著四周,暗中去記說話人的份、面容以及和陳府的關系。
就在這時,有丫鬟拿著團進來,侍立在陳老夫人后何嬤嬤低聲提醒道:“二公子,夫人,可以開始請安了。”
江善與陳敘言依言上前,恭恭敬敬的跪在團上,接過丫鬟遞上來的茶盞,舉過頭頂呈給陳老夫人:“祖母,請用茶。”
既然嫁來陳府,江善對陳老夫人的稱呼,也順勢發生改變。
陳老夫人眼底有片刻出神,看了眼下方致又乖巧的外孫,心里重重嘆息一聲,面上卻不聲,接過茶盞輕抿一口,遞上一個鼓鼓的紅封。
“快起來吧,日后好好與敘言相,他若是哪里惹你不快了,只管來告訴我,祖母給你撐腰。”
陳敘言聽見這話,朝江善笑了一下,江善怔愣一瞬,旋即角抿出一個淺淺的笑容,旁邊的人見了,當即曖昧的打趣起兩人來,鬧得兩人一個大紅臉。
給陳老夫人奉茶后,就到陳修和馬氏,兩人接過茶,與陳老夫人一樣,溫聲叮囑兩人幾句,就了人起來。
流春和珍珠這時從后面上來,兩人手上端著木盤,上面放著做好的裳和鞋子。
江善將帶來的東西依次獻給陳老夫人、陳修和馬氏,三人笑著收下這份心意,再次給了江善一個鼓鼓的紅封。
旁邊就有婦人笑道:“怪不得說親好呢,大嫂子也忒是大方,我瞧著都要眼熱了。”
“你也不看看我們新娘子是什麼人,既是老夫人的孫媳婦,又是老夫人的外孫,旁人是比不上的。”說話的婦人朝江善遞去一個親切的笑容。
江善端莊的回以一笑,這個時候是不上話的,只需要做個安安靜靜的聽眾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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