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老太爺在世時居住的院子，棲遲居一直有專門的人看守，每隔幾日都會有仆婦進去仔細打掃，江善以奉老夫人的命令為由，在那婆子半信半疑的眼神中，功進棲遲居。

這邊前腳搬走院里的桌椅等，后腳長福堂就收到消息，與之一起的是江善在樹蔭下，說的那一番大義凜然的話。

老夫人著口，臉上乍青乍白，揮開何嬤嬤替順氣的手，咬著牙一字一頓道：“去將馬氏給我來！”

氣得直接以姓氏稱呼對方。

為何會將翻整東院的事給馬氏？不外乎是能懂得自己的意，有些事不用擺在明面上，大家做到心里有數就行。

等二房回到府上，若要揪著院子不能住人找茬，只需推出個不甚重要的管事，言道支出的銀子讓他昧下，再將人打了板子趕去莊子，就能堵得二房說不出話。

至于那背鍋的管事，暗中賞他二十兩紋銀，過段時間再調回來便是。

而那東院，二房愿意住的話，只管自己拿銀子翻整，再想讓府里出銀子，那是沒有了的。

陳老夫人這是既不想出銀子，又想要慈和的名聲，還想讓二房不痛快，最后就算二房心知肚明，明面上也找不出一星半點的錯。

偏偏現在鬧得闔府皆知，甚至驚了老太爺的院子，就那個下賤的庶子，也配用老太爺用過的東西！

老夫人越想越氣，恨不得直接甩給馬氏一掌，明知道江善現在行事多有無羈，還將這事推給，當不知道心里打著什麼主意嗎？

有些事，只要不鬧開，大家面上都有遮布，可一旦鬧大，誰都會沒臉。

馬氏進來的時候，對上老夫人那張有怒火的面容，后背沒來由一涼，在心里把江善恨死了。

聽到對方去棲遲居搬東西的消息時，嚇得差點沒從椅子上跌下來，自從那丫鬟在秋水小筑傷，那邊的言行舉止越發毫無顧忌，現在連老太爺的院子，都敢上一腳，還有什麼是不敢的！

在心里恨的直咬牙，面上恭敬地屈膝行禮，“見過老夫人，老夫人安康。”

陳老夫人凝視著下方的人，不說話也不開口起，目威嚴且冷淡地掃視過去。

馬氏覺到一道充滿威的視線，低著頭極力穩住子，自從嫁來陳府后，因為八面玲瓏的子，在老夫人跟前很是有些面，上一次這般屈膝行禮，還是在娘家的時候。

很快，的子開始搖晃，眼看就要站不穩倒下去，上首終于傳來老夫人冷冽的嗓音，“起來吧，知道我為什麼你過來嗎？”

馬氏扶著孫嬤嬤的手起，見老夫人沒有讓坐下的意思，知道這是還在氣頭上，只得著頭皮回道：“請老夫人恕罪，實在是我要照顧昕言，手上騰不出時間來，這才將翻整東院的差事，給阿善去辦，要早知道這般莽撞，我是萬萬不敢信任的。”

將自己的小心思推得一干二凈。

陳老夫人臉上看不出喜怒，慢慢道：“既然你騰不出時間，那中饋也不用管了，等會兒讓人將賬冊和對牌拿過來，我這把老子還能再熬幾年。”

“老夫人！”馬氏猛地抬起頭。

陳老夫人冷冷掀起眼皮，“怎麼，你有意見？”

“不，不是，兒媳只是憂心老夫人您的......”馬氏快速調整慌的心緒，幸好平時夠冷靜，沒一會兒就找回理智，“府中事務又雜又，兒媳每日理都得花上大半日，哪里忍心讓您累，您只管看看曲兒賞賞花，千萬別累著自己的子，這些雜事還是讓兒媳來吧。”

陳老夫人神不變，有心給馬氏一個教訓，“不必，你既然要照顧昕言，那就好好地顧著那邊，我是年齡大了，好在邊還有幾個信得過的奴婢，不會給我奉違。”

馬氏聽見這話，趕忙屈膝解釋：“老夫人息怒，是兒媳思慮不周，兒媳原也是好意，想讓阿善學著管管事......”

“閉！”陳老夫人打斷的話，“你道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嗎？阿善再如何，也是我陳府的外孫，你為何將挑選回來，心里比誰都清楚，不好好籠絡著，反倒將越推越遠，若日后讓發現端倪，敘言還想不想做人了！”

馬氏臉上一黑，陳老夫人冷睨過去，“我不是危言聳聽，紙包不住火，你只有將阿善籠絡住，就算日后發現問題，也會心甘愿地替敘言瞞下。”

不是不心疼這個外孫，只是雖然手心手背都是，可手背的風吹日曬，哪里有手心的細貴。

“是，老夫人教訓的是，兒媳知錯。”馬氏深吸口氣，明白老夫人說得沒錯，但心里仍然有些不痛快。

江善幾次頂撞違逆，卻還要揚著笑臉對好，這種憋屈的覺，像是口堵著一塊石頭，得沉沉地不過氣來。

老夫人是什麼人，哪能看不出馬氏的心不甘不愿，嗓音陡然變冷：“該說的我已經說了，晚些時候將對牌給何嬤嬤，另外......”

一瞬不瞬地與馬氏對視，略顯渾濁的瞳孔里有迫，“......外面的事是你惹出來的，你自己給我解決干凈，但凡對大房名聲有一一毫的妨礙，我唯你是問！”

*

馬氏疲憊渾噩的從長福堂出來，一掌拍到旁邊的樹干上，咬牙切齒地低吼道：“自己心不正，到頭來卻全怪在我頭上，憑什麼！憑什麼！！！”

每說一句話重重朝樹干一拍，掌心眼可見地泛上紅。

“夫人息怒......”劉管事小心翼翼地走上前，他之前一直候在外面，見夫人滿臉沉郁地從里面出來，就知道定是挨了老夫人的訓。

“息怒？你讓我怎麼息怒？”馬氏瞪向劉管事，一腳踹向他的上，劉管事痛得臉一白，知道這時候不能再惹夫人生氣，便順著力道滾到地上，連連朝前面磕頭求饒。

“夫人饒命啊，是小人辦事不力，低估了夫人，小人有錯，小人該死。”

“你確實該死！”這聲音像是從牙里出來的，“要去棲遲居你就不會攔著？還讓帶著人闖了進去，你們都是死人嗎？！！”

劉管事抬起袖子了額頭，訕訕地辯解道：“夫人是主子，小人不敢阻攔......”

“算個......”馬氏一聲咆哮僵在邊，想到老夫人的提點，憋著口氣咽下間的貶斥，沉聲道：“罷，不提那個討債的，你上前來，我有事代你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