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楚青凰果然接到了宮旨意。

慢條斯理地用完早膳，看著扶蒼喝下調理的湯藥之后，才換了服，讓人備好馬車往宮里而去。

皇上今日下朝比較早。

因為朝堂上彈劾長公主的大臣實在是太多，你一言我一語，全是在控訴長公主殿下帶著男寵招搖過市有傷風化的行徑。

皇帝左耳聽右耳出，想著青凰這會兒應該已經到了乾宮，不疾不徐地開口道：“問問他們有無正事要奏，彈劾長公主的折子可以稍后送去書房，就不必在這里浪費時間了。若無其他事要奏，就退朝吧。”

陳海高聲喝道：“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菜市場一般鬧哄哄的大殿瞬間安靜了下來。

群臣跪拜恭送，還沒等喊完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上已經起離開。跪在大殿上的群臣懵了好一會兒，才如夢初醒一般起退出大殿。

楚青凰正坐在乾宮偏殿喝茶，小太監伺候完茶水，恭恭敬敬地問了一句：“長公主殿下可要用些點心？奴才去膳房看看……”

“不用。”

“是。”

皇帝陛下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是好。

楚青凰站起：“父皇。”

皇帝陛下嗯了一聲，抬手摒退左右：“都退下。”

“奴才告退。”

陳海帶著宮人齊齊退了出去。

皇帝走到案后面的椅子上坐下，抬眸看向楚青凰，似在思索著該如何開口：“青凰，有件事朕想問問你。”

楚青凰淡道：“跟凌家有關？”

皇帝微默，隨即緩緩點頭：“朕聽說了一些，卻還不完全了解。如果你了委屈，可以跟朕直說，朕絕不輕饒了凌家。”

楚青凰語氣平靜：“此事兒臣可以自己解決。”

皇帝陛下一默。

自己解決？

若是可以的話，他當然愿意讓自己解決，可是端妃既然告到他這里來了，不管作為皇帝還是作為父親，他似乎都不該裝聾作啞。

咳，了解一下況還是可以的嘛。

“青凰。”皇帝陛下一本正經地開口，“聽說你昨日去凌家做客，還帶了四個男寵？”

楚青凰糾正：“五個。”

皇帝陛下一默，好吧，好像的確是五個。

皇帝語氣微妙：“你怎麼會想起來帶他們去？”

“凌家請兒臣過去，存的是什麼心思彼此都心知肚明，兒臣就是想讓他們看看，本宮后院隨便一個公子拉出來都能艷冠群芳。”楚青凰淡道，“凌家嫡子的容貌不得本宮的眼。”

此言一出，皇帝陛下頓時語塞。

雖然青凰不止一次說過凌家嫡子不得的眼，但這個問題其實是仁者見仁，智者見智。

就像人們常說的娶妻娶賢，納妾納，正兒八經的男婚嫁看的都是家世和品行，容貌是最無關要的考量因素。

凌家想要的是楚青凰的能力和權力，可以忽略暴戾的脾氣和手段，子若要嫁凌家，看中的肯定也是凌家的家世和兵權，而不是凌家嫡子的長相。

容貌這種東西在權力和利益面前不值一提。

但青凰跟一般子不同。

喜歡容貌出的男子，家世權力什麼的反而不太看重，見到好看的男子就想納公主府后院，對世家嫡子卻全然不放在眼里。

這樣一想，天化日之下帶著男寵去凌家做客的行徑似乎也就不足為奇了。

皇帝不知該作何反應是好，想了想，直接切主題：“聽說凌敬了傷？”

楚青凰點頭。

“你邊影衛的手？”

楚青凰默了片刻，依然點頭：“算是吧。”反正是邊的人，至于是不是影衛并不重要。

“雖說影衛負責保護你的安危，但不得命令，隨意手打傷世家嫡子實屬不該。”皇帝眉心微皺，“怎能如此沒有規矩？”

楚青凰道：“是兒臣默許的。”

皇帝表一頓，繼續問道：“凌敬現在在你的府里？”

楚青凰還是點頭。

“既然了傷，為什麼不讓他在家里養著？”皇帝陛下不解，“把他弄進你的后院，不是還要費心給他請大夫？”

況且凌敬的容貌既然不的眼，又何必多此一舉把他弄進后院？

楚青凰語氣淡漠：“不是兒臣要把他弄進后院，是那幾個侍君的意思。”

皇帝不解：“為什麼？”

“他們待在后院閑著無聊。”

閑著無聊？

皇帝眉頭皺：“這樣是不是太不像話？”

就因為閑著無聊，所以就把凌家嫡子弄進后院？看來端妃說的沒錯，那幾個侍君果然是被青凰慣壞了。

“凌敬有錯在先。”楚青凰表冷了三分，“父皇如果知道他說了什麼，大概會覺得那幾個侍君的做法反而仁慈。”

啊？

皇帝一愣：“凌敬說了什麼？”

楚青凰斂眸，拂了拂袖子：“他說要把兒臣馴服，讓兒臣從高高在上的長公主變卑賤的奴，讓兒臣跪在他腳下為他的俘虜……”

語氣微頓，楚青凰漫不經心地補充道：“其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出口，就被兒臣邊的人一掌擊飛，接下來發生的事父皇已經知道了，兒臣不想再多說。”

隨著一字一句落音，乾宮里的空氣急速下降，好像驟然從炎熱初夏瞬間進了凜冽寒冬，冰冷刺骨，抑得讓人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