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林葭玥剛開口,宋挽便轉過頭,二人對視眸中神皆有些複雜。
宋挽看著林葭玥穿一素棉,頭上也隻戴了白玉簪子,微有些不適。
變了許多。
並非樣貌,而是好似換了個人一般。
片刻後,林葭玥一笑:“宋姑娘。”
不知為何,宋挽聽聞這一句宋姑娘,心尖竟是泛出一陣酸之意。
“我先去給白姑娘添妝,若你得空可在此等等我。”
宋挽淡笑著點頭,指了指簷廊盡頭,示意自己在那等待。
林葭玥從房中出來,便奔著宋挽所在而去。
其實同宋挽沒什麽好說的,但今日得見,卻忽然就生了些敘舊的心思。
“你如今可好?”
宋挽點頭,說了句康健便未再開口。
也實在不知能同林葭玥說些什麽。
二人沉默許久,宋挽才淡笑道:“你子如今養得怎麽樣了?”
“子恢複得不錯。”
林葭玥沉穩了許多,往日眉眼間著的意氣風發,仿佛被城侯府蠶食殆盡,再不見半點蹤影。
宋挽想了想,聲道:“沒想到你今日會來。”
林葭玥道:“本不應來的,府中老太太同二爺接連過世,我來添妝本也不合規矩。”
“但……”
想來看看,想看看嫁給蘭雲鶴的白蕊珠,今日是個什麽樣子,也想看看蘭家公子是不是個值得嫁的人。
今日看到了,心中卻更為愧悔。
“二爺過世?”
宋挽一臉震驚:“何時的事?”
“你不知曉?”
林葭玥道:“有段時日了,花燈節那日他了重傷未曾過去。”
宋挽微微張口,話語盡堵在嚨中,未能發出一聲。
那個渾是傷哭著說世上無人我疼我的孩子,為救阿兄重傷不治過世了……
為何一直無人同說?
宋挽皺眉,心中憋痛。
再提及江晏,所能想到的還是那日滿頭泥汙漬流淌,臉上布滿掐痕,喊著嫂嫂你教教我的年。
“我的確不知。”
宋挽語氣中帶了些訝異和疼惜:“自離了侯府,再無人同我說過侯府之事。”
“是你府上心疼你,不忍再提起那些不堪過往。”
林葭玥說完,又淡淡一笑:“你說得很對。”
“什麽?”
還沉浸在江晏過世的消息中,宋挽愣愣抬頭,隻見對方眼中帶了淡淡的紅:“你說的很對,蘭雲鶴是個好夫婿。”
“若他不是個好的,白夫人同白小姐不會是今日這般喜笑開,再歡欣不過的模樣。”
“白夫人麵上完全沒有不舍兒出嫁之意,想來是極滿意這個婿的。”
江景同周姨娘之死,仿若是林葭玥心上的一刺,不得看不得。
宋挽聽聞這幾句話,才有些明白心中所想。
林葭玥,不想亦不能放過自己。
宋挽抬頭,看著對方眼底那用水也遮掩不掉的淡淡青黑,微微歎息。
心魔已生,亦不知應做何解。
二人站在簷廊角落看著院中賓客穿梭,一時仿佛同這滿院子喜氣割裂開來,淡淡頹靡襯得簷廊上的大紅燈籠都不若先時那般燦豔鮮活。
“江行簡納了青薇房……”
話剛出口,林葭玥便蹙眉道:“你應當並不想知道這些。”
宋挽笑著搖頭:“青薇乃宮中典讚,持侯府於來說並不算難,但份未明行事多有不便,收房亦是尋常。”
“嗯。”
林葭玥也不知為什麽,大約宋挽曾見過那個不同於現在的自己,讓頗有些難言的親切。也或許是宋挽此人,確有些君子風骨讓由衷敬服。
想了想,林葭玥又道:“二爺過世,柳姨娘被趕出府,江星如今收養在我房中。”
話落,林葭玥見宋挽眉心蹙,淡笑道:“我知不合規矩,可夫人不管,我不忍心見那孩子被踢來踢去,便養在邊。”
“你不知,江星乖巧得很。”
宋挽道:“應是像二爺。”
“我能求你件事麽?”
林葭玥眨去眸中水霧:“來日待江星大了,你能幫挑件婚事嗎?”
“如蘭家這樣的就,不求富貴榮華不求高門大戶,隻求那男子能待江星好些,疼著些。”.伍2⓪.С○м҈
“哪怕門第低了亦沒關係,我手中有些掙錢的營生,可給存些嫁妝。”
語氣有些哽咽:“你眼比我好,總不會挑差了的。”
“自然。”
按下心酸,宋挽笑著應承下來:“往日我在侯府曾過二爺恩惠,便是看在二爺的麵上,我也定會為江星選個妥當的,你不必過於憂心。”
“多謝你。”
“何許客氣。”
說完這句,二人再沒了話語。
林葭玥轉離開,弱背影顯得異常疏落淒涼。
步子走得緩慢而端莊,但那一步步卻好似踩在宋挽的心尖上。
這一刻,宋挽忽然想起剛回侯府時,大聲喊著要跟江行簡一生一世一雙人,眉眼靈恣意的林葭玥。
“小姐。”
蘅芷上前道:“蘭家公子已來接親,咱們該回了。”
宋挽點頭,上了宋府馬車。
馬車駛出白家,宋挽開車簾,正好看見了街頭扶林葭玥上馬車的江行簡。放下車簾,再未曾一下。
宋府馬車駛過,江行簡這才忍不住回頭去。
“行簡哥哥。”
林葭玥衝著江行簡甜甜一笑,江行簡回過神點頭後上了馬車。
馬車中林葭玥依偎在他懷中,看似恩非常。
江行簡不知在想些什麽,林葭玥神麻木,語氣卻甜膩得好似在撒一般。
“這月底便要在保定府開第七個雜貨鋪子了,玥兒未曾想過這鋪子竟如此賺錢。”
“五皇子雖失去了許多支持者,但玥兒相信有錢能使鬼推磨,隻要銀子夠,總會有能重新同太子抗衡的那一日。”
“嗯。”
江行簡淡淡應承一聲,甚至都不知他有沒有聽見林葭玥在說些什麽。
林葭玥也不惱,笑著摟住他的腰幽幽道:“行簡哥哥,今日你想吃些什麽?玥兒再給你做如何?”
“行簡哥哥,這世上啊,也唯有你能讓玥兒甘心洗手作羹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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