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免這一趟進出很迅速,歐軒一煙還沒完,已經飛快地從巷子口出來了。見免免筆直地往這兒跑,歐軒頓了一下,隨手掐滅了煙。
“這麼快?”他問道。
“嗯,我就問個地址。”謝免免隨手了額角滲出來的一點汗,“那個,可以麻煩你送我去帆派出所嗎?我要……我要報案!”
謝免免自然是知道,盧云芬不愿意把這件事鬧大,之前跟盧云芬提了好幾次要報案,都沒答應。
對不起了,師姐。免免在心里暗暗向盧云芬道歉。事到如今,只能選擇在看來最能保證師姐安全的法子了。上一次凌友俊控制住了,沒有傷及盧云芬的命,但誰知道下次,下下次,下下下次又不會有那個萬一呢?
歐軒那雙總是半耷拉的眼睛睜大了些,顯然是不知道謝免免到底在折騰什麼東西。但他卻是什麼也沒問,長一抬上托車。
“坐穩。”
這次免免已經十分練了,盡管嘉陵70比慣常坐的二八大杠要大得多,爬起來有些許吃力,但這次手一撐就爬了上去。
歐軒再次擰著車把騎了出去,這次免免的也沒那麼張僵了。
剛才去了老師家以后,沒敢跟老師直說師姐跟老公的事。他們的老師譚晉蓮年紀大了,免免怕如果跟說了事的原委,譚晉蓮會太過擔心,影響,所以只假說自己找師姐有點事請教,需要登門造訪,所以來問一下師姐家的地址。譚晉蓮一向疼信任免免,自然不疑有他。
本來譚晉蓮還想留免免在家吃飯的,被免免找了個借口快速地跑掉了,心里只覺得對老師有幾分愧疚——現在見的次數也了,這來去匆匆的,怕是會老師心里難。
等下次見面,再好好跟老師解釋吧。免免在心中暗自下定決心。
嘉陵70從街市間穿過,帶起轟鳴陣陣,疾馳著超過了一輛又一輛慢吞吞的三車、自行車跟人力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這小年輕談,高調得……嘖嘖嘖。”
路人的話順著風飄過來,免免無意中聽見了,耳子一紅,不知道該氣還是該,趕再次審視自己和歐軒之間的距離,默默地又拉開了一點。
“別,一會兒掉下去。”歐軒又說。
“哦……”謝免免灰溜溜地,以為這點小作歐軒沒注意呢。
心里還是不喜歡歐軒,跟他得也別扭,但今天要是沒有歐軒的幫助,也不能這麼快把事搞定。吃人拿人手短,只能別別扭扭地服。
“想什麼呢?到了,下車。”
免免心里還在尋呢,就聽到歐軒的聲音,這才發現托車已經在路邊停下了。一抬頭,就見旁邊是寫了大大的“公安”兩個字的牌子,這就是帆派出所了。
寧城的面積不大,免免剛才跟老師打聽到,盧云芬現在就住在這個帆街道靠北邊的一條街上,隸屬于帆派出所管轄。
這種基層派出所的小樓,除了掛了個公安的牌子外,外觀上瞧起來和普通民房沒什麼區別,甚至還不如氣派些的民居呢。外墻上的墻灰已有些剝落了。大概是因為國慶剛過,門上掛了小紅旗,大門銜接的螺像是有點松了,于是半開的門歪在那兒,瞧上去就覺得冷得慌。
謝免免在心里打腹稿,左思右想著,等一會兒見到民警了,要怎麼說這個事。畢竟不是當事人,師姐跟凌友俊之間到底是個什麼狀況,可能也說不明白,怕人家到時候不信。
歐軒把托車停在了派出所門口,手著兜跟了上來,謝免免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
兩個人前后腳進了派出所。
基層派出所是常年缺人的,盡管國家一直鼓勵大家加公安隊伍,擴充基層力量,收效也沒有那麼快。
推門一進去,這小小的派出所里就幾張桌子,拼在一起,值班的只有兩個民警,面對面坐在桌子兩邊,在吃盒飯呢。聽見來人的聲音,其中一個小年輕民警才從盒飯里抬起頭,看了過來。
這還是免免這輩子第一次進派出所,一下子和警察面對面,有點張,不過這會兒也顧不上了,只聽快速說道:“警察同志,我要報案!報……報……那個,故意傷人,打傷媳婦!”
“打媳婦?”民警一聽這話,放下手上的筷子,把盒飯放到了一邊,狐疑地盯著進來的倆人看了一會兒,然后拿起筆,“詳細說說,什麼況?手了?怎麼手的?有多嚴重?”
坐在桌子另一頭的另一個民警,也端著自己的盒飯湊了過來聽。
謝免免這會兒又著急,又張,在陌生人跟前本就不善言辭的說話難免顛三倒四起來,別人問什麼就不假思索地回什麼。
“對……對!手了,下手很重!”把手搭在自己脖子上,“掐脖子掐出了青紫的印子,一不小心可能就會窒息的,警察同志,這應該……應該是違反法律的吧?可以離婚的吧?他格晴不定,嚇人的,我……我很擔心,也很害怕……”
兩個民警越聽神越震驚,震驚中還帶著濃濃的譴責,只是免免沒注意他們譴責的眼落到了后的某個位置。
那個拿著筆在記錄的民警——他前掛了警牌,姓趙——忽然清了清嗓子,用一種復雜的眼神看了看謝免免,斟酌著開口:“姑娘……放心,這個事我們一定會給你主持公道的。咳,我先問一句,你今年多大啊?”
“啊?”謝免免眨眨眼睛,老實道,“我今年十七了。”
趙警一聽,臉都綠了,一拍桌子,抬起手指著免免后。
“好家伙!你這小子!你知道咱們國家的法定結婚年齡是多嗎?!十七歲???這你也下得了手!簡直目無法紀!喪心病狂!”
謝免免呆愣愣地瞅著忽然怒發沖冠的警察同志。
趙警年紀也不大,一張臉得很,很明顯也是剛剛加榮的人民警察隊伍,一腔為民服務的熱還十分地激昂,此刻緒十分地激。
“我看你這樣就不像什麼正經人!果然!但是沒想到你這麼喪心病狂!啊,這麼漂亮的姑娘,才十七歲!你怎麼下得去手傷人的?!你簡直……簡直……”
趙警急赤白臉地“簡直”了半天,也沒“簡直”出個所以然來,明顯已經被氣得上升無法組織語言了。
歐軒站在免免后,莫名其妙就被這個警察同志指著鼻子罵,他忍不住角了,而謝免免這時才反應過來,警察同志這是誤會了!
這誤會可大了。
謝免免一激靈,趕掰下警察同志指著歐軒鼻子的手,連聲道:“不是他打媳婦兒,不是他打媳婦兒……警察同志,您誤會了……我們倆,我們倆不是那種關系!”
耳子又紅了,這誤會,未免也太讓人尷尬了。
“啊?”年輕而正義凜然的愣頭青趙警給繞暈了,“你倆不是那種關系?那你來報什麼案?——哦!我知道了!你倆可不得不是那種關系嘛!你這還沒到結婚年齡呢!”
恍然大悟后,趙警又繼續道:“但是沒關系,你們這種況我們也是會給你主持公道,威懾他的。不過不是我說你,小姑娘,你知道咱們國家現在提倡晚婚晚育嗎?你小小年紀,這是怎麼回事啊?看看,吃虧了吧!吃一塹要長一智,還好現在全須全尾的沒什麼事,但下次可就不一定了!趕跟他分開,以后也不要找這種男的結婚,知道嗎?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挑人的時候眼睛亮點兒!”
謝免免:“……”
趙警嘰里呱啦說了一大段教育的話,苦口婆心,免免全然找不到任何口子話。
最后還是歐軒打斷了這個愣頭青警察長篇大論的批評教育:“你再說下去,真有人被打的,怕是等得尸都要涼了。”
歐軒說話聲音不算很大,但是擲地有聲的,容也讓人無法忽視,趙警沒聽明白,一臉迷茫地撓了撓頭。
謝免免總算找到機會話了,趕解釋了清楚,告訴趙警要報的案和他們兩人沒有任何關系,尤其是被牽連的歐軒,完全是無辜的,他就是個倒霉的托司機而已。
當然,這些無關要的事,謝免免兩句話就帶過了,重點把盧云芬的事跟民警如實說了,在描述盧云芬之前跟說的細節時,免免越說越著急。
“警察同志,我不知道我師姐現在怎麼樣了……但是被那個凌友俊欺負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我真的很擔心……請您一定要幫幫我……”謝免免咬著下,對著兩位警察同志懇求道。
也不知道這個事,由這個旁人來報,到底要怎麼定,但現在只能,也必須得求助民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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