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蘇沅兮早早地醒來。
外頭的天剛蒙蒙亮,看了眼手機的時間,還不到六點。
蘇沅兮轉過頭,映視線的是容晏睡的臉。
夜里半夢半醒的時候,察覺到了男人在旁躺下的靜,但他沒有像往常一樣抱著,而是刻意留出了距離,睡在另一側。
蘇沅兮怎麼會不知道他的想法,明明想靠近,卻又怕不經意間生出抗拒。
片刻,無聲喟嘆,作輕緩地掀開被子下床。
還沒踩到地毯,背后傳來了細微的響,一雙遒勁的手臂過來,將扯回了床上。
容晏撐起,埋首在蘇沅兮的頸窩,嗓音低沉而緩慢,“去哪?”
蘇沅兮略微無奈,“去上班。”
“還早,再陪我睡一會。”
容晏喑啞地說著,語氣得更低,“好不好?”
蘇沅兮沒回答好或不好,默了默,側重新躺下。
容晏不自覺地松開抿的。
其實他從睡下之后,就一直于淺眠的狀態,為的就是想多留一會,不至于醒來時,旁只有冰冷的床鋪。
近的軀能清楚聽到彼此的呼吸聲。
借著昏暗的線,蘇沅兮抬起眼,以目描繪著容晏的廓。
立的眉骨,深邃的眸,高的鼻梁,菲薄的……還有下約冒出的青胡茬。
蘇沅兮輕聲問,“昨晚幾點睡的?”
容晏攥著的指尖,放到邊親了親,“快兩點了。”
這麼算來,他本沒睡幾個小時。
蘇沅兮的嗓尖泛起了酸。
不說話,空氣又無端沉寂下來。
容晏的手臂穿過蘇沅兮后頸,另一只手環住的腰,不留間隙地將人摟在懷里。
他嗅著的發香,漆黑的眼底噙滿晦暗,“兮兒,你沒有打算離開我,對不對?”
心頭像被刺了一下,蘇沅兮終是沒忍住,近乎本能地回擁了他,“沒有。”
分開解決不了問題,更無法寬過去三年承的種種,這一點,很清楚。
容晏鎖著的眉眼,不錯過分毫緒,“兮兒,不要騙我。”
蘇沅兮的話音很淡,“如果我真的要離開,昨天就不會跟你回來。”
他難道不了解的子嗎?若是真下定了決心,哪怕他把命賠給自己,也未必會回頭。
猶如一句珍貴的承諾,容晏高懸許久的心暫且得到了安放,不再搖搖墜。
沒有騙他,說不離開。
……
“報病危,急腸穿孔,合并染中毒休克。”
蘇沅兮摘下聽診,掀開病人的服,“馬上拍片,查配,通知手室準備。”
“好的,蘇醫生。”護士急忙跑遠了。
“兮姐,三床頜面間隙染的病人突發呼吸困難!”
聽到陳果的呼喊,蘇沅兮剛要過去,手肘被一旁的程陌白拉住了。
“你忙了一天,還是我去吧。”程陌白不乏擔憂地看著。
雖然急診忙碌是常態,但一整天下來,別說休息,連坐都幾乎沒坐下來過。
照這樣下去,鐵打的子也扛不住。
蘇沅兮彎了彎,口罩外的一雙眼睛卻沒有笑意,“不要,我去就行。”
著走遠的背影,程陌白臉上的憂更重。
縱使他再遲鈍,也發覺了蘇沅兮的不尋常。
自打從云城回來,似乎有了沉重的心事,盡管表面看不出端倪,但這種類似負面的緒正在越積越多。
他怕的是,到了徹底發的那一天,會有無法預料的狀況。
晚上七點,蘇沅兮走到醫院的停車場。
半小時前容晏發來消息,說還在加班,安排了白祁來接。
此刻還沒找到白祁在哪,反倒是一個溫的聲冷不防住了。
“小兮。”
蘇沅兮循聲轉頭,看到季云蘅站在一輛商務車旁,眉目含笑地著。
“伯母。”微微頷首。
季云蘅上前幾步,歉意地笑了笑,“我沒有你的聯系方式,想找你就只能在這里等你,你不會介意吧?”
蘇沅兮搖頭,面無異地反問,“您找我有什麼事?”
“方便的話,上車說行嗎?”季云蘅示意邊的保鏢拉開車門,“就一會,不耽誤你太久。”
話已至此,蘇沅兮自然沒有理由拒絕。
坐進后排,看著季云蘅支開了司機和保鏢,車只剩下了們兩個人。
季云蘅打開頂燈,婉約如畫的五愈發顯得和,“那我就直說了。小兮,你和阿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蘇沅兮神未變,唯有眼底漾開了細微的波瀾。
“白天我去了趟公司,看到阿晏的樣子,就知道事沒那麼簡單。如果是新聞的那些事,本影響不到他,唯一的可能,就是跟你發生矛盾了。再說得準確點,應該是他犯了什麼錯。畢竟,他不是會舍得跟你吵架的人。”
輕言細語的一番話,仿佛潤無聲的雨澤,頃刻讓蘇沅兮放下了戒備。
沒料到,季云蘅會如此準地一語道破。
“你不知道,其實和你在一起之前,阿晏始終是這個狀態。冷漠,隨,狠心,把誰都不看在眼里。而今天的他,又像是恢復到了從前的模樣。”
季云蘅凝視著蘇沅兮的臉頰,聲音放得更輕,“我不是來替他和解的,只是怕你們有什麼誤會,所以想來問問你。”
蘇沅兮抿著不語。
就算沒有戒備,也不是會隨意敞開心扉的人,更何況,不確定季云蘅是否另有目的。
因為更是容璟的母親。
蘇沅兮挲著自己的指甲,淡聲道,“您來找我,不是為了開導我和阿晏的關系吧?”
問得直接,季云蘅也沒有不悅,“你是個聰明的孩子,看著你,倒是讓我想起了自己從前的樣子……”
季云蘅的目逐漸變得綿長,像是陷了回憶里,“不過,你比我更,也更理智。”
說罷,失笑著搖了搖頭,彎從桌板下的屜取出了兩份文件,“看看這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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