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齊夫人心中亦是慨萬千，深深地愧疚和負罪令無地自容，指著苗玨斥道:

“苗玨！當初，老見你溫順善良，乖巧，待你如同親生，即便知道你是苗賀老賊的親生兒，老還是說服了自己，認下了你這個兒媳，即便明知你意暗害婧兒，老也只當你因為煬兒才會生出嫉妒之心一時犯了糊涂，才沒有過于斥責于你，原以為煬兒罰你閉門思過，你終能想明白何為賢良淑德；原以為你生下孩子，為人母親能懂得如何相夫教子，做一個德行兼備的商家兒媳，誰知你居然跟你爹一樣心狠手辣。”

抬手指著婧兒，“婧兒，在以命救你的丈夫，而你卻不問青紅皂白地來傷害，你......”

...

“我怎麼？您是想說，我不配做商家兒媳，對麼？”

突然，苗玨開了口。緩緩抬起頭來，梗直了脖子， 踉踉蹌蹌地站了起來，一雙淚眼此刻毫無懼地盯著商齊夫人，眸中含著怒火和怨憤，恨聲道:

“這麼多年來，敏兒滿心滿肺都是夫君，為了得到他的，我拼盡全力去討好他，去遷就他，我知道他私下里一直在查我的世，可是我沒有一一毫的怨言，我甚至可以包容他的一切，我只想以我的行來證明我對他的，我善待下人，敬重老夫人，了委屈只能默默流淚，在他面前還得強歡笑，可是無論我做什麼，他卻對我所作的一切努力都視而不見，難道在面前，世就那麼重要嗎？！哪怕是多一點點的憐惜都不能給我，而......”

猛然抬手指向婧兒，淚目中出兩道嫉妒的火焰，低吼道:“無煬明知是肖寒的妻子，卻偏偏義無反顧地上了，即便婧兒罵他、打他、傷他，他心心念念地還是，從此徹底將我拋諸于腦后，如棄敝屣！我苦苦等了三年多，期待了三年多啊，終于為他誕下了孩兒，可是，他竟然連看都懶得看孩子一眼......我不甘心，不甘心！他就是個瞎子，是個混蛋.......”

“夫人，您快別說了。”靈兒在一旁焦急地扯著的袖。

“讓說！”商齊夫人雙眉鎖，沉聲呵道:“有什麼話，索一起說出來吧，免得以后后悔。”

苗玨淚如雨下，歇斯底里道:“是，我是要說，再不說出來我就快要給憋死了！”

將目轉向婧兒，毫不掩飾心中的恨意，咬牙切齒:

“婧兒，你也莫怪我狠毒，沒錯，我的確攛掇我爹去殺了你，因為我嫉妒你，我恨你，是你，奪走了我心中唯一的。”

婧兒冷冷地看著，這時的苗玨，出言惡毒、行為乖張，面目猙獰，與從前溫靦腆，梨渦淺笑的敏兒完全判若兩人，婧兒心中黯然一聲長嘆。

面對著目恨意的苗玨，婧兒出奇地冷靜，淡然道:“我從來沒有想奪走你的任何東西，也沒有興趣奪走你任何東西。”

苗玨苦笑一聲，噎著道:“沒錯，你是沒‘奪’走我的任何東西，可是，你卻‘’了東西，你走了他的心，那顆本該屬于我的心！我是他的結發妻子，可是他連瞧都不瞧我一眼，你知道我心里的苦嗎，啊？不，你不會知道，因為你心里正高興著呢，有兩個男人這麼你，為你笑而快樂，為你哭而難過，甚至他們都能為你去死，而我現在是什麼？就是一個被自己的丈夫嫌棄的、拋棄的可憐蟲罷了。他們都夸你聰明、睿智，你告訴我，你究竟哪里比我好？就因為會醫？還是有一張漂亮的臉蛋？”

突然，蹣跚著上前一步，一雙眼死死盯著婧兒的臉打量著，惡狠狠道:

“知道嗎？那一刀，我本是想刺穿你的臉的，可惜啊，失手了，我倒很想知道，當一個滿臉傷疤，奇丑無比的婧兒站在他面前時，他還會不會愿意再看你一眼？哈哈哈......”發出了一串放肆的尖銳的笑聲。

這笑聲穿了婧兒的耳，震撼了的心，將心中僅存的一憐惜擊得碎，婧兒一陣頭暈目眩。

蕭呂子一把將婧兒拉到他后，生怕再到傷害。婧兒捂著心口，強行抑制著一陣惡心想吐的覺，閉雙眼，凝神靜氣，須臾，終于平靜了下來，緩緩睜開了眼，再看向苗玨時，眸已變清冷。

抬邁步，繞過蕭呂子，走到苗玨面前，冷冷地看著那因瘋狂而扭曲的面容，緩緩開口道:

“姐姐貌非婧兒可比，只是.......”

“只是什麼？”苗玨沉聲道。

“只是姐姐你......不懂他。”

“我不懂他？”苗玨聽之一愣，隨即豁然掩口而笑，淚水卻止不住地往下流，“笑話，我與他一起三年多了，我不懂他還有誰懂他？難道，你懂他？”

婧兒搖搖頭，“我不用去懂他，我只要懂肖寒便好了。但是，至我知道一個道理，一個人，就應該賦予對方全部的信任。”

“信任？”苗玨雙眉皺，眉心的那顆紅人痣幾乎被填埋在褶皺里。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兒上了，婧兒也不打算再拖泥帶水，冷然道:

“你既然知道商無煬在私底下調查你的世，你卻任由他對你產生各種懷疑，卻毫沒想到去坦誠相告，殊不知你對他的瞞，便是對他的不信任，這已經了他的底線，你說，如果兩個人在一起連起碼的信任都沒有了，彼此猜忌，你以為會怎樣？讓他對你始終懷有一顆戒備的心，你覺得他會傻到與異夢之人同床共枕？只怕什麼時候腦袋掉了都不知道！可見，你口口聲聲說對他一片真心，其實，你的心又真正給了他多？”

“你的自私自利才是你們這段姻緣的罪魁禍首！是你一手促了今日的局面，你卻無地把所有責任統統推到別人上，苗玨，你當他是傻的嗎？還是當我們所有人都是瞎的？事到如今你還不知懺悔，你，已經不可救藥了！”

聽得此言，苗玨愣怔了片刻，陡然發笑，好似婧兒說的都是無稽之談似的，不屑一顧地搖了搖頭，厲聲道:

“加之罪何患無辭，我的一顆心都在他一人上，是他，是他不珍惜，是他不給我機會，是他的錯，都是他的錯！”

“是嗎？”婧兒冷笑一聲，上前一步，盯著苗玨那紅腫的眼睛，說道:

“你說他沒給你機會？那我問你，曼羅多次跟你見面，你告訴過他嗎？你明明知道曼羅喬裝改扮混跡于小云天，你告訴過他嗎？你爹多番潛山上與你見面，你告訴過他嗎？你爹對山上的路徑了如指掌，是誰告訴他的？”

“有段時間，商無煬頻繁去竹林苑陪你用餐，你以為是你竹林苑的飯香嗎？那是他在給你說實話的機會，更是想給一個讓自己能接你的機會，可你卻冥頑不靈，誓死也要替你爹嚴守，自始至終不曾向他吐半個字，在你心里，孰輕孰重可想而知，試問，你的真心又在哪里？你可曾想過商無煬有多失嗎？”

“即便商無煬知道你爹就是他的殺父仇人，除了你殺青萍，藏書，協助曼羅，包庇你爹，還有指使你爹來殺我，這些你自己自作自惹來的麻煩令他大肝火而將你足竹林苑之外，他又何曾傷你半分？你爹死后，他本可以將這個他痛恨了二十年的殺父仇人直接扔到后山喂狼，可是，他不想讓你太痛苦，這才將你爹裝在棺槨中，葬在后山你曾經用來藏人、藏書的那個山里，并封閉了口，也算是讓他土為安了。他做的這一切有哪一點對不起你？”

婧兒步步，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如晴天霹靂，一聲聲擊碎了苗玨的心，不敢相信似的拼命地搖著頭，蒼白的臉被難以置信的惶恐籠罩著，雙眸慌地轉，口中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那你就等他醒了自己去問他吧。”婧兒云淡風輕地回了一句。

苗玨突然出手來一把抓住婧兒的雙臂，滿目期盼地道:

“婧兒，你看看我，仔細看看我，我是不是面目可憎他才不想看到我？還是我做的不夠好？你說的我都記住了，我錯了，我一定改，一定改.....對呀，我是他的結發妻子，我們還有孩子的，有了這個孩子，他一定會回心轉意的，他會回心轉意的，對不對？你幫我勸勸他吧，我知道他都聽你的，嗯？我不嫉妒你了，不怨恨了，你幫我勸勸他，求你了，幫我……”

時而驚慌失措，時而凄意切，時而神思恍惚，時而怒形于，言語無狀地用力晃著婧兒的子，扯痛了婧兒手臂的傷口，頓時，鮮順著手腕一滴滴濺落在地上，婧兒痛的面慘白。

蕭呂子和商齊夫人見狀，大驚失，慌忙上前扯開了苗玨的雙手。

蕭呂子將婧兒護在后，咆哮:“離遠些，否則別怪老夫不客氣！”

話音未落，一刺骨的寒氣瞬間自他上散發開來。

商齊夫人疾聲呵斥:“苗玨，你瘋了嗎？瞧瞧你現在的樣子，我商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

著面前對怒目而視的二人，苗玨低下頭去，呆呆著被他們扯下來的自己的這雙手，眼中閃過一抹絕之，喃喃低語道:

“……你們都嫌棄我......是啊，三年多了，我一直期得到他的，原想著有了孩子，一切都會好起來，可是，自打我誕下孩兒，他一次都沒有來看過我，沒有，沒有！什麼、什麼，原來，一切都是我一廂愿的奢，如今他睡著不肯醒來，是一點機會都不想給我了嗎？一切都是南柯一夢，是啊，我是做了整整四年的夢而已......”

婧兒眼見這苗玨如今形銷骨立、面如死灰，傷心絕幾近瘋癲的模樣，當真是既可悲又可憐更可恨。

苗玨陡然站直了子，深吸一口氣，神突然間平靜了下來，默默地凝視著婧兒，抬手緩緩攏了攏散的發髻，平衫，拭去面上的淚痕，作優雅，神溫婉，陡然，一抹笑如花般綻放，邊梨渦輕，只是此刻，雙目紅腫，披頭散發，已然跟這抹本該迷人的笑靨完全不匹配了。

幽幽輕嘆道:“婧兒，我知道，心病還需心藥治，你不知道我有多他，為了他，我循規蹈矩，孝敬婆婆，善待下人；為了他，我可以拋棄一切，哪怕是我的親生父母。當初，我為自己改名為賀蘭敏兒，就是想給自己一個新的生命，就是想做一回自己，而不是我爹的一枚棋子。我雖然知道我爹有著不可告人的，可是，我卻萬萬沒有想到，我爹居然是夫君的殺父仇人，那仇恨的種子種在無煬心中任誰也無法抹去，即便我爹已經死了，但是這個仇恨也將永遠駐扎在他心中，而我，賀蘭敏兒.......不，苗玨，在這里一天，便是他心中的一刺，這個心病是永遠治不好了，從前，我尚不能走進他心里，今后，我也休想得到他半分的憐憫，只是，希他不要將這心中的仇恨付諸于無辜的孩子上。”

突然，苗玨“噗通”一聲直直跪在地上，對婧兒說道:

“妹妹舍命救我夫君，姐姐我激不盡，從前都是姐姐因一己之私胡思想了許多，險些害了妹妹命，可是，姐姐絕非大大惡之人，實是嫉妒攪了心神，希妹妹不要再記恨姐姐。無煬，便拜托妹妹了。”

說到此，直雙臂，合手，深深一拜，隨即又坐直了子，緩緩仰起頭來，著幽黑天宇若若現的月，凄聲輕嘆:

“此生，寒夜殘燭數凄涼，孤影只羨鴛鴦，來世，夫君，不要再拋下敏兒了。”

言罷兩行熱淚滾滾而下，泣不聲，陡然間，手一把握住之前被蕭呂子擲在地上的那柄匕首，手起刀落，“噗嗤”一聲扎了自己的膛......

四周驚呼聲起，靈兒跪著抱住苗玨哭喊:“夫人、夫人.......”

苗玨無力地靠在靈兒懷中，著已然驚呆了的商齊夫人，眸中盡皆哀求之，雙微微抖，喃喃道:“求、求您，把我、把我跟我爹......”話未說完，緩緩扣上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