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丫頭著了急,疾聲喚道:“快讓姑娘躺下吧。”
肖寒忙一把將婧兒打橫抱起,輕輕放在床榻上,而此刻的婧兒本不會安靜躺下,發瘋似的雙手抱頭,指甲深深發髻中,痛苦不堪地不停地撕扯著、翻滾著。
肖寒坐在榻上,將抱在懷中,雙臂用力箍住雙手,不讓撕扯自己的頭發。而婧兒疼痛之時,雙手又被錮,急之下,居然張開小,一口咬住了肖寒的手臂,肖寒雙眉微微一,但他沒有躲避,任由發泄般地咬著......漸漸地,白織錦的袖上,滲出了猩紅的鮮......
將這一切看在眼里的商無煬渾抖,滿口的鋼牙幾乎被咬碎,他強行抑著心頭幾漫溢而出的傷痛,對那正急得手足無措的丫頭沉聲喝道:
“快給婧兒服藥。”
“是,主。”丫頭應了一聲,慌忙去桌上黑匣子里取出一枚黑黃豆大的藥丸來。
肖寒咬牙將手臂從的口中掙出來,丫頭拿著那顆藥丸迅速塞進婧兒口中......
場面一片混,阿俊見狀,眼中閃過深深地痛,豁然轉奪門而出。
在肖寒的懷中,婧兒蜷著,大汗淋漓,痛苦不堪地扭著,口中無意識地“肖寒”“小翠”地喊一通,肖寒無措地擁著,痛心疾首,口中連連喚道:
“婧兒,婧兒,你看看我,我就是肖寒啊,婧兒,別怕啊,肖寒就在這里呢,你別怕......婧兒......我是怎麼了,我就是肖寒啊婧兒......”
可是任憑他說什麼,婧兒都不會給他半分回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的子在他懷中痛不生,可他又無能為力。
“啊!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啊?!”他仰天一聲吼,這剛毅的男子在此刻終于難以自控,淚如雨下......
他那悲涼凄楚的聲音刺痛了在場每一個人的神經,傷彌漫在夏凝閣中每一角落,久久不散。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藥丸起了作用,婧兒開始漸漸恢復平靜,終于,筋疲力盡的在肖寒懷中沉沉睡去。肖寒小心地將輕輕放在床榻上躺好,再蓋上一條錦被,掖好被角。
坐在榻邊,用帕子輕輕為拭去額上的汗水,他想盡可能地輕,可是他的手卻在不自覺地抖,每一個作都如履薄冰。
看著婧兒那麗而憔悴的臉,他的心惶恐至極,他不斷地在心中問自己: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麼?是錯覺,還是幻覺?為什麼肖寒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卻不認識?為什麼明明四目相對,卻好似在他們之間隔了一層紗,如此地模糊而又不真實?那些曾經念念不忘的事,那份刻如骨髓的,又怎能輕易忘?還是本不愿想起?
他的膛中猶如有一萬把鋒利的尖刀,每看婧兒一眼,就會有一把刀在他的心上殘忍地切割出一道鮮淋漓的傷口。仿佛整個世界都已經坍塌了,一向變不驚的他,此時,已完全不知所措,淚水模糊了他的視線,隔著淚霧,他看見的是婧兒靜靜躺在床上的朦朧影。他多麼想去呵護,,可是,那個深刻在心底深的子,如今卻為何離自己那麼地遙遠,令他手不及?
一生一代一雙人,爭教兩銷魂。只有在沉睡的時候,他終于能放肆地深地凝視一回,心痛了無痕。
……
隨著一陣急匆匆地腳步聲響起,門外一前一后沖進來兩個人,前面一位是個頭矮小,須發盡白的方山神醫蕭呂子,后跟著的便是阿俊。先前他發現婧兒況不妙,便奪門而出,飛也似地一路狂奔,將蕭呂子給請了來。
蕭呂子面冷如霜,進了門對所有人都視而不見,徑直向婧兒奔去,在為把了脈后,取了懷中銀針袋出來,這才頭也不回地說道:
“都出去。”他低沉的聲音中好似燃著一團無名火,稍有不慎便會瞬間發。
“蕭先生......”
“出去!”
肖寒剛開了口,便換來了蕭呂子更為尖銳的怒喝。
商無煬心中亦是揪心地痛,可是如今唯一能阻止事態繼續惡化的方法便是將他們分開,給婧兒一份安靜。他暗自朝阿俊悄悄使了個眼,便率先轉,在耿宇的攙扶下緩緩向門外挪。
阿俊領會了他的意思,忙走上前去,對肖寒低聲說道:“將軍,蕭先生要給夫人治療,咱們先出去吧。”
然而此刻,肖寒的一顆心一雙眼都在婧兒上,哪里還聽得見他的話,阿俊見狀暗自一咬牙,索手一把抱住肖寒的腰,輕輕一提,強行將他扛了出去......
直到進了書房,商無煬這才停下腳步,他的額頭上滲出了一層汗水,緩緩轉過來,看著阿俊將肖寒給“扛”了進來,輕輕放在地上,又扶他在椅子上坐下。
商無煬盯著肖寒的臉,但見他神呆滯,渾渾濁濁,似乎魂魄早已不在了上,哪里還有半點英姿發,玉樹臨風的瀟灑之態。
他這般失魂落魄的神,看的商無煬亦是心如刀割,愧疚不已,有個聲音在他的心中痛苦地吶喊:肖寒,我對婧兒的,一點不比你,我心中的痛也一點不比你,可是,偏偏婧兒的是你,你若不能振作,我又該怎麼辦呢?”
輕輕抖一下,商無煬沙啞地輕聲喚道:“君昊......”
肖寒好似沒有聽見似的,緩緩閉上了雙眼。
商無煬心中作痛,他雙眉蹙,再次開口輕喚:“兄弟......”
“告訴我,婧兒,究竟怎麼回事?”肖寒終于開了口。
他緩緩睜開雙眼,眼簾低垂,低沉的聲音飽含著寂寞,和凄涼,“為什麼、為什麼不認識我?”
商無煬咬了咬牙,強抑心中的悲痛,盡力保持聲音的平靜,輕聲道:“婧兒,什麼都不記得了。”
“什麼都不記得了......”肖寒重復著這句話,心中的悲慟令他無法自持地微微抖。
......
“沒錯,記不得將軍了,誰也記不得了。”
商齊夫人面凝重地緩緩走了進來,后隨著曼羅和千蒼漓。
肖寒沉浸在極度的傷痛中,難以自拔,對于進來什麼人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娘......”商無煬喚了一聲。
商齊夫人一抬手攔住了商無煬。徑直走到肖寒面前,說道:
“將軍,老,給您賠罪了。”言罷,子一沉,雙彎曲,便跪拜下去。
原本泥塑木雕一般的肖寒子一震,豁然起,雙手托住手臂,錯愕道:
“老夫人,您這是做什麼?”
看著肖寒原本俊朗的面容上淚痕猶在,雙眸布滿,商齊夫人瞬間紅了眼眶,聲道:
“孩子,老有愧,老雖謹慎,卻終究沒能護得婧兒周全,害傷重如斯,老,老對不起肖將軍,對不起將軍,更對不起婧兒,對不起肖家,武家......”
這一刻,在場所有人的緒都極度低落,就連曼羅也是一臉霾,滿目憂傷。
千蒼漓愧疚地自責道:“將軍,屬下也對不起您,沒照顧好夫人,屬下有愧。”
們七八舌這一番說辭,倒令肖寒心緒驟然平復,面也漸漸沉靜了下來,緩緩開口道:“千先生無需致歉,我知道,用這種辦法救治無煬兄定是婧兒自己的主意,我不會怪你們任何人,怪只怪我自己,在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沒有陪在旁。只是,我想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商齊夫人拭去面上淚水,輕嘆一聲道:“據蕭先生說,是當初婧兒的那真氣傷及了腦部,如今腦部有淤迫神經,故此,婧兒才會意識不清,也就是患了失憶癥。”
“失憶癥?”肖寒倒吸一口冷氣,豁然閉雙目,長而卷曲的睫上猶自潤著,一雙鬢長眉在眉心擰了結,薄薄的抿著,他盡力想保持一份冷靜,可是那劇烈起伏的膛卻暴了他此刻正承著怎樣一份痛骨髓、吞聲忍淚的煎熬。
曼羅說道:“將軍先不要泄氣,有方山神醫在,一定會有辦法的。不知你聽說過千年‘太歲’嗎?”
肖寒緩緩睜開了眼睛,著曼羅,默默點了點頭,“太歲?”
曼羅道:“正是,我帶了一株太歲回來已經于蕭先生了,此素有‘藥王’之稱,如今又有方山神醫在側,良醫配良藥,我相信,不需多久,夫人定能康復如初的。”
商齊夫人也連連附和道:“是啊,將軍,這千年藥王可是在世難求的寶貝,對婧兒的病癥定然是有效的。”
“‘藥王’......”肖寒眸中陡然閃過一希的澤。
商齊夫人說道:“不如,我們問問蕭先生吧?老相信,這世上還沒有什麼病癥是方山神醫不能治愈的。”
“我這就去請蕭先生。”曼羅說著轉便要出門。
商無煬忙喚道:“先生現在婧兒房中。”
曼羅說道:“那我就去夫人房中請他......”
“不用請了,老夫來了。”
隨著一聲冷尖銳的聲音在眾人后響起,這個瘦小枯干的老頭悄沒聲地站在了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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