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皇后接下來的話，卻不是呵斥，只是淡淡道：“大過年的，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

“母后說的是，只是老將軍這子骨能被阿言鞭打這樣，定然是久病虛，這樣的將軍出現在軍營里，恐難服眾，倒不如就按父皇說的去辦，出兵權，頤養天年。”夜慕淵那張俊的臉上掛著晦暗不明的神，抿了一口酒，又增添了幾分慵懶，看著卻是更不好相了。

張安平一直被張炎兵保護得很好，哪見過這個場景？他現在只覺得冷汗直流，似乎見到了夜慕淵在殺人的場景。

“皇兒說的有幾分道理。”南帝點頭。

張太妃看著事不像他們所想象的那樣發展，看了一眼張安平，像被嚇傻了，連忙道：“事并不是像說的那樣，哀家的弟弟子骨一向朗著，安平，你還不快與陛下說明那天的況？”

張安平這會兒才回過神來，拱手向南帝匯報道：“陛下，那日臣的父親之所以被打得這麼慘，是因為平順郡主他用銀針封住了父親的位！”

“有這事？”南帝雖然知曉，但卻裝糊涂，他雖然想幫沈輕言，可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陛下，臣沒有。”沈輕言否認：“臣雖略懂醫，只是老將軍是個習武之人，他怎麼可能站在那里讓臣把針一的上去，提起這件事，臣突然想起了，那天老將軍舉起鞭子想要鞭打臣，只是忽然像突發癔癥那般，彈不了了，因此臣才能順利地鞭打了幾下，想來這麼傷，是因為他子本就有病呀。”

“你胡說！明明是你朝他飛了銀針！”張安平紅著眼眶道，“將軍府的下人們都可作證。”

“你們今日就是要污蔑我，那將軍府的人都是你們的人，所謂的作證能信嗎？”沈輕言道，“不過那日除了將軍府的人在場，丞相府的人也在場，丞相府的人也可以為臣作證。”

“他們都是你的人，自然會向著你那邊。”張安平的話下意識的口而出，殊不知，沈輕言等著的就是這句話。

“也是，可那日沈相也見著了，作為朝廷命，還是一朝丞相，沈相自然不會偏私，陛下，要不然就讓沈相來說說看，到底是臣給老將軍下針了，還是他突發疾病了？”沈輕言道。

“好，沈卿，你來說說看，這到底怎麼回事。”南帝的目落在沈從文上，見著他臉的時候，努力忍著笑。

沈從文一愣，被皇帝點名了，他只能頂著自己的王八臉站了起來，來回看著他們，心底卻是惱怒的，沈輕言這是要把他拖下水！

鞭打護國老將軍的時候，他能裝暈躲過去，這會兒卻不能，而如果實話實說說自己那日病重沒看見，那肯定兩邊都不會得罪，唯獨會得罪南帝，畢竟他想要老將軍手頭的兵權，可若是站在沈輕言那邊，丞相府與將軍府的合作關系會正式破裂……

沈從文沒有猶豫，眼下還是南帝的天下，他只能選擇幫助天子：“回稟陛下，那日臣親眼所見，確實如阿言說的那般。”

南帝很滿意地點頭，笑了笑。

下瞬，張太妃便怒喝道：“沈從文，沒想到你為了包庇自己兒的暴行，居然胡說八道，這可是欺君之罪！”

“沈丞相，你那日明明病重，什麼也沒看到，為什麼要欺騙皇上！”張安平也同時質問。

沈從文知道，自己苦心經營十多年的謀劃，都在此刻宣告失敗，他心中對沈輕言是恨意滔天，是在臉上裝出平靜的神，“本相說的，句句屬實。”

“你、你……”如果此刻不是在大殿上，張安平真的會沖上去撕爛沈從文的王八臉，“沈從文，你維護，會激你，從而不對付你嗎？”

“夠了！”南帝眼看著事要牽扯到丞相府的私事去，他黑著一張臉制止，“張炎兵挑事在先，胡揣圣意，還蔑視皇族尊嚴，理應該罰，平順郡主的這幾下鞭子算是輕了，若是你們還不服，就讓判殿調查，繼續追責。”

張安平不敢說話了，讓判殿來，他父親隨時沒命。

張炎兵躺在擔架上，睜大眼睛，寫滿了不甘心，可他子虛弱，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沒法為自己辯解。

南帝又道：“護國老將軍年事已高，已不如從前，朕恤老將軍年輕時候為南玄國立下的汗馬功勞，這事便不再追究，傷好以后護國老將軍即刻把兵權轉給王，待宮宴結束后朕就下旨，來人，送老將軍去太醫院接治療，期間止探視，以免擾了老將軍養傷。”

張安平聞言，無力地跌坐在地上。

張太妃眼前一黑，直接跌坐在座上，好會兒也沒緩過神來。

趙肆得到指令后，安排了兩個小太監，一前一后把彈不得的張炎兵給抬了出去。

“父親、父親！”張安平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擁有兵權的張炎兵被控制住了，這下子就算他們護國將軍府現在想要造反都沒有辦法，因為兵符在張炎兵手中，現在南帝讓他在太醫院那邊治傷，等同于把他關在宮里了。

他跌跌撞撞的跟著跑出了同輝殿。

殿，瞬間靜默。

杜皇后看著還站在那里的沈輕言，溫道：“都坐下吧，別站著，今日是除夕宮宴，君臣同樂，不必拘謹。”

沈輕言俯首道：“臣謝過陛下，謝過皇后娘娘。”

知道護國將軍府的人會鬧，卻沒想到還幫了南帝一把。

張炎兵年輕時立過不戰功，可謂有點功高蓋主，雖然年事已老，可手中依舊握著兵權，南帝當然忌憚，巧奪兵權不是簡單的事，不然也不會拿走一點給了夜慕淵，又留下一點作為安。

眼下，這剩下的一點也趁著這次的事件拿走了，南帝心頭之患算是完解決。

杜皇后又道：“陛下，讓宮中的藝開始表演吧？”

“好。”南帝點頭，瞬間歌舞升平，一個接著一個的節目讓同輝殿的氣氛再次活躍起來。

歌舞正彩的時候，一道聲音打斷了眾人正濃的酒意：“不好了，大事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