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離若雨四姐妹離開了花溪別院。
日暮已是黃昏。
偌大的別院主院里便只剩下了鐘離若水和李辰安二人,鐘離若水的丫鬟林雪兒也極為懂事的去了別的地方。
雖然依舊覺得這個姑爺比不上程國公府的那位程哲爺,也比不上齊國公府的那位齊知雪爺,但小姐的心意顯然已經明白,作為下人,守好了自己的本分。
李辰安和鐘離若水徜徉在暮下的蓮塘邊,靜謐安詳,輕松寫意,就像曾經在廣陵城的桃花山莊時候,二人同游在那桃林間一樣。
鐘離若水略的向李辰安講述了一下而今鐘離府的現狀,李辰安這才知道這個家族居然如此之龐大。
當然,他更驚嘆于那位老爺子鐘離破的厲害,同時也極為佩服樊老夫人。
生八個兒,無一夭折,個個都健健康康的長大,個個都能文能武,而今個個都已獨當一面——這包括了鐘離若水的那三個姑姑!
而更讓李辰安佩服的是在樊桃花的教育下,鐘離府所有的人們都有著一種和別的人截然不同的格。
當然,那些個娶回家的媳婦不算。
不過無論是哪一房的媳婦或者孫媳婦,都沒有任何一個敢在樊老夫人面前說半個不字!
這便是老夫人長久以來養的勢!
“其實……并不希那樣,可無論是我的母親或者是別的伯母們,們好像天生就怕。”
“是個很慈祥的人,對我們這些孫子輩的從未曾打罵過,甚至極為寵溺,以至于在老人家的庇護下,我們在父母面前也多有些恃寵而驕。”
李辰安咧一笑,“這其實是個好事,老讓你們擺了那些舊規矩的約束,讓你們能夠自己去挑選喜歡的夫婿,而不是那父母之命妁之言的束縛。”
二人一邊漫步,李辰安一邊又道:“這便是任由你們自己去追求幸福,一如老人家曾經做過的那樣,這是你我之幸。”
李辰安在心底是極為佩服那位尚未曾謀面的老人的。
這在他看來便是最簡單的民智的開啟。
在曾經的那個時代這種思想不值一提,但在這樣的一個朝代,這種思想卻難能可貴。
只是解除的是鐘離府這一小撮人的思想,放眼于整個寧國……數以千萬計的寧國百姓,卻依舊愚昧,依舊被那封建的枷鎖給鎖得死死的。
他們忍辱負重的馱著這行將就木的寧國苦苦向前,他們任勞任怨的維持著這個遲暮的國家茍延殘。
除了量實在活不下去了的落草為寇的山匪之外,絕大多數的寧國百姓……都如山野田間的羊!
“你在想什麼呢?”
走了許久未曾說話,李辰安面上的神還變得越來越凝重,這讓鐘離若水不放心的問了一句。
李辰安被這句話喚醒,他這才發現自己想的有些多,也想的有些遠。
“沒什麼,就是覺得吧……這別院很麗,廣陵城的桃花山莊也很麗,都是能夠讓我心安,讓我流連的地方。只是咱們這個寧國,”
他抬頭了天,天已黑了下來,荷塘小徑上的燈籠也已經亮了起來。
“或許是我想的有些多吧,從這些日子得來的消息,咱們這個寧國怕是不太穩固。”
鐘離若水站定了腳步,抬頭看向了李辰安,沒有否認,眼里反而還有星辰般的芒閃爍。
“你能如此想,我很喜歡,因為你所想并沒有錯。”
鐘離若水的視線投到了漆黑的荷塘中,那些原本燦爛的荷花當然已看不見。
“對此早有所,老人家甚至說……三年之,寧國必!”
“我本以為這是來自于漠北荒人的侵,但后面說并不是那樣,說這就來自于京都。”
“你尚不知道太子殿下,其實太子殿下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只是皇上卻偏偏并不喜歡他,這便導致了他在東宮呆了足足十年……而今皇上醉心于尋道求長生,卻偏偏不將帝位傳承于他。”
李辰安一怔,“既然皇上立了太子,為何又不喜歡他呢?”
“這事說來話長,往后你自會明白。我只能告訴你太子殿下長得很胖,而皇上……不喜歡胖子,皇上更喜歡的是二皇子!”
“太子師從花老,子溫潤,學識淵博,卻不好,于是漸漸就變了胖子。”
“二皇子師從寧國武學名家溫載道,學了一好武藝不說,他還于兵法謀略,這便合了皇上的胃口,可奇怪的是,偏偏在姬泰的推波助瀾之下,皇上又沒有真正的廢除太子。”
“有人說這里面怕是有麗貴妃的緣由……麗貴妃是燕國公的兒,的兒子便是三皇子寧知遠。”
“皇上就這三個兒子,明面上看似乎是太子和二皇子在為帝位爭斗,可也有人說真正在暗使勁的是麗貴妃……恐怕是想要坐收漁利……卻說這不太可能,因為麗貴妃的格淡然,真真假假誰知道呢?”
“可這卻實實在在了寧國最大的禍!”
“其實寧國并不懼怕外敵,因為說寧人有一種奇異的特質??——他們能夠如牛馬一般的忍辱負重的活著,可如果國家遭到了外敵的侵,真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他們偏偏又能發出極為強悍的凝聚力和戰斗力!”
“哪怕他們得前后背,他們依舊能夠扛著刀槍和敵人拼死一搏!”
“等驅逐出了外敵之后,他們會為勝利而歡呼,然后繼續著肚子去種田,去將朝中那些貪污吏喂得油水亮……這實在有些諷刺,但事實偏偏又確實如此。”
“百年前的商丞相能夠力挽狂瀾,正是因為他看了寧人的這種特質,并最大限度的加以了利用。”
“其實在整個寧國三百余年的歷史中,寧人為這個國家抗過了許多的災難……比如戰爭、比如災荒,可他們的生活在這三百年來卻并沒有多改變。”
“并不欣賞寧人的這種特質,但朝中的人無論文武卻皆在贊……他們言說著寧人的偉大,甚至說這樣崇高的品正是從多難的寧國歷史而來,是歷史所鑄就,他們生為寧人當因此而自豪……”
鐘離若水聳了聳肩,角一翹,“寧人當真也因此而驕傲,所以便認為寧國之隕……不會在于外敵,而在于部的斗爭……這事你聽聽就好,這便是在蜀州做出了諸多布置的緣由。”
李辰安微微頷首,仰頭看著天上的星月,說了一句:“對苦難的歌頌與贊是最大的罪惡!”
“不說這些了,明兒個我想去找找商滌商老哥,你知道他住的地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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