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鴻漸接過那塊牌子只看了一眼就認出此乃是貨真價實的錦衛令牌，隨即起扶起老畢。

“老畢快起來。”

雖然已是位極人臣，但一個爺爺級的老人給他下跪總讓他心裡不舒坦，萬惡的舊社會啊。

“本第一次見你，心中曾閃過無數的想法，說實話，就在剛纔本還曾懷疑著，真是慚愧，慚愧！”

“哈哈哈，下敵營，四面皆楚歌，平日裡裝瘋賣傻慣了，指揮使大人莫怪。”

畢自恭也是趕忙致歉，當年李自攻下山西之時，他在太原府僅僅是一個七品的推。

城破之前太原府一干大小吏皆逃亡而去，不知所蹤，李自便讓他來幹這知府一職，其實此事老畢一開始是拒絕的。

食君之祿，不能擔君之憂，還要爲賊幹活，然而大明有鐵律，員有守城之職，逃者不論出於什麼原因，都是死罪。

老畢雖然不想給李自賣命，但又不想去送死，於是只好一邊與這些大字不識的匪賊虛與委蛇，一邊的給大明去信，希能繼續爲大明效力。

就在五個月前，他終於得到錦衛指揮同知樑的首肯，榮的爲了錦衛年紀最大的百戶，負責爲大明收集敵佔區的報。

劉鴻漸自離了京，便一直四征戰，錦衛即使有最新的消息往往也找不見人，聽了老畢的經歷，劉鴻漸也是唏噓不已。

“大人，老夫曾說要送指揮使大人一個大禮，這大禮便是那東北邊的大同府！”

老畢目沉靜，淡淡的說道，到了他這個年紀，早已對建功立業沒了興趣，劉鴻漸還沒發表意見，邊上的魏鵬鴻騰的一聲站了起來。

“畢大人，此話當真？”

魏鵬鴻已與大同府的劉宗敏對峙了將近一年，大同和宣府兵力相近，且都常年與滿蒙爲戰，防異常堅固。

魏鵬鴻曾使出各種手段引劉宗敏出戰，但皆被劉宗敏識破，此番劉鴻漸只帶來了不到一千兵士，想來如若真的能把大同府打下來，自己功勞必然是大大的。

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現在他雖然已是總兵，但聽聞朝廷現在重用武將，說不定也能整個男爵噹噹。

“呵呵，老夫都這把年紀了，如何會說謊！”老畢捋了捋花白的鬍子。

“老畢你就別賣關子了，還真等本請你說啊！那廚還想不想要了？”劉鴻漸見這老畢又裝，佯裝微怒道。

這老畢雖然對功名利祿不甚興趣，卻十足是個吃貨，見指揮使大人著急忙鄭重起來。

“老夫有一侄子畢雲濤，本一直在大同府外種地，後被那劉宗敏抓去做了賊，老夫不忍便休書一封給那劉宗敏。

老夫本也沒抱什麼希，唯願劉宗敏能看在他爲大順效力的面子上放我侄子回家，誰曾想這廝竟直接給了我那侄子個百戶的職位。

我那侄子沒什麼本事，也不喜殺伐，一直給老夫寫信說是想回家種田，但劉宗敏見我那侄子不僅有一力氣，還識字，非但不允，前些日子，還給他升了副千戶，專門給他看守城門！唉！”

說到此，老畢嘆了口氣。

人家不喜歡殺人，喜歡種豆南山下的田園生活，多好一人啊，你說你劉宗敏怎的這般不近人，這不是QJ別人的夢想嗎？

“老夫這就修信一封，說明下這邊的況，相信那小子得知這個消息定然十分開心。”

劉鴻漸喜出外，但隨即又覺有些不妥。

“老畢，這邊今日這麼大的靜，那劉宗敏想必也已經得知，大同府必然已是全城戒嚴，你這信如何能送的進去，若是被人察覺，豈不是害了貴侄？”

“哈哈哈，多謝大人掛懷，這太原府原來也是防守嚴，老夫不照樣與樑大人通著了信，而且是幾乎每月都會有聯絡！”

“別裝，快說！”劉鴻漸是個急子，最看不慣別人說話說一半留一半，眼見老畢又微瞇著雙眼開始裝十三，劉鴻漸酒盅敲著桌面提醒道。

“大人莫急，老夫與我那侄子聯絡皆是一個楊天寶的小子負責傳遞書信，此子手不錯且異常機靈，跟大同和太原府的許多守城士卒都很絡。”

老畢雖然不知道裝是啥意思，心裡還想著這位指揮使大人子真是急，押了一口酒呲著說道。

這楊天寶父母是誰已不可知，只知此子從小便在太原府討飯爲生，可這年月，大夥都窮的叮噹響，小天寶總是流浪一天仍的半死不活。

老畢看他可憐，有時便給他買個餅子吃，後來聽聞被一玩雜耍的老小子收下，便沒了蹤跡。

直到前年楊天寶突然又來到這太原府，老畢才得知，他師傅一家子被強人所害，只有他憑著練就的一好本事逃出魔掌。

此人子乖張，不願給那些老爺當家奴，只是遊手好閒又沒得吃食，於是便做了幫閒，所謂幫閒便是替人跑個，送個信什麼的。

主顧都是駐紮太原、大同府附近的大頭兵，掙了錢楊天寶倒是沒忘了曾經幫過他的老畢，沒事就會給老畢送一罈子酒。

說起此子，老畢也是一臉的欣。

“唉，本也不喜歡打打殺殺，但奈何天不隨人願，寧爲太平狗，不爲世人啊！”

劉鴻漸頓了一下繼續說道。

“眼下正是用人之際，不知這楊天寶的心如何？”劉鴻漸用人最看重心，心不正者，即使你再有大才，也必是歪才。

“唉，此子從小人白眼，就是他那雜耍師傅爲了將他訓練賺錢工，也是不就打罵，乃至於他疑心頗重，除了老夫不信任任何人。

其實，他心地還是好的，只是……”

聽聞至此，劉鴻漸馬上便心中對這楊天寶有了個大致的印象，就是個被坑蒙拐騙坑慘的可憐孩子啊，還是個孤兒，這不就是自己的前世嗎？

“嗯，本明白了，如此便寫信吧，大軍勞累一天，需要休息，既是奇襲，日子就定在明晚丑時吧！

魏大人，大戰在即，除卻必要的值守士兵外，回去讓兵士們好生休息！”

“是，大人！”

“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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