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安低著頭看著自己手里的藥，紅的和白的小藥片在手里邦邦的，上面沒有糖，晉安猜想這大概會很難吃。回轉頭，小姑娘還坐在那里，用著水潤潤的眼睛看著自己，就像個小貓一樣。

晉安還是第一次照顧小姑娘，默默的回想了一遍向書的叮囑，關上門，倒了水，然后朝向看過去。

小姑娘這次顯得并不乖巧，盯著晉安的手掌，手掌抓擺，從一個溫順的小貓變了一個炸的小貓。

晉安笑了笑，房里沒有年人，只有個小姑娘，這讓覺輕松很多。的笑容吸引了炸小貓的注意，向頓時把眼睛移向晉安的臉，并且發出了一聲夸張的驚嘆：“晉安姐姐，你笑起來可真好看！！”

晉安頓時收回了笑容，朝向出水和藥：“吃藥。”

向再一次皺起小臉。

晉安看著向，心中也有些驚嘆，的小眉小眼睛，就連小鼻子都皺在了一起，像一個團在一起的沙皮狗。晉安不知道這樣高難度的作是怎麼做出來的。但向在某些方面總是有特別的本事，比如會把一件平淡無奇的事嘆出夸張的效果，就好像夸獎晉安的笑容那樣；又比如會把整張臉都皺到一塊。

“向……向今天是小公主！”向大聲說，著拳頭，仿佛這個作帶給了無盡的勇氣那樣。

晉安不太明白向的意思，看看手里的藥，又強的往前送了送，語氣生的哄：“吃了藥才會好。”

“哼！”

回答的，是小公主扭過頭的哼聲。

晉安覺得有些頭痛，低著頭看著手里的藥，不知道哪里出了問題。向已經得病三年了。晉安租這個房子也有了一兩個月，看到過很多次向吃藥。每一次向都沉默的接過藥，脖子一仰就把藥片吞下去。如果是向的媽媽喂藥，就會敷衍的說一句乖。如果是向書在，那麼向就會收獲接連的贊賞。

晉安不擅長應付年人，當然，更不擅長應付孩子，盡管孩子不會讓那麼張。努力回憶向父母對的態度，企圖找到讓小姑娘合作的途徑。

“乖……？”

晉安說的有些不確定，畢竟這句贊賞通常都是向吃完藥后才獲得的。

“向一直都很乖的。”小姑娘低著頭，手指絞著腰上的綢帶，“但是爸爸說今天我是小公主。”

晉安回想起向書說的那些話。

房間很安靜，向低著頭，聽到一旁的書桌上傳來輕輕的撞聲，然后床鋪輕微的震了下，跟著邊有人坐下來。

“為什麼會許愿當小公主呢？”晉安問。

向轉過頭，晉安手里沒有了藥片和水，坐在向的邊，手撐著的兩端。晉安大向十二歲，是個二十二歲的大人，和向坐在一塊，向也得抬著頭才能看到晉安的臉。

但向并沒有抬頭，因為晉安微微的彎下腰，用一只手撐住了的重量，讓自己的能夠和向平視。向和晉安的目對視了一瞬，向還沒有看清晉安清淺的琥珀瞳孔，晉安就側過了眼，避免了與向目相對。

這并不是大人對孩子的態度。向很清楚。雖然爸爸著自己，當然，也很喜歡爸爸。但是爸爸和說話時，從不會用這樣的態度，他只會一遍遍的告訴，應該要做什麼，或是在想要什麼的時候盡力給予，而從不會問為什麼。孩子和人從來都是不對等的，每個孩子其實都知道這點。

晉安的態度讓向覺到了新奇。

“小公主可以任。我不想吃藥。”向決定也把晉安當做一個可以說話的朋友，就是那種可以分小，并且約定不對大人說的朋友。但是向還是有點擔心，實在太了解大人了，無論孩子說得多麼正經，迎接他們的永遠都是“你還是個孩子”的笑容。

向期待又張的看著自己的新朋友。

晉安沒有笑，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問：“今天你生日，你許了什麼愿？”

向眨了眨眼睛，還沒有從上一個話題里出來，回答的有點愣：“我希我的病快點好，希爸爸媽媽不要吵架。”

晉安笑了，這個笑容向也很悉，這種時候，向通常會迎來一個頭。但晉安沒有手，只是認真的告訴向：“病不會因為許愿好的，藥片才能讓你的病變得好起來。”

“可是，可是藥片好苦。”向的小臉蛋皺到一塊，出垂死掙扎的表。

“我告訴你一個法子”晉安舉起一旁的水杯，做了一個仰頭喝的作，“你先含一口水，然后把藥片扔進去，再仰脖子吞下去。你的舌頭不要卷起來，不要讓舌到藥片。這樣藥片不會到味蕾，就不會覺得苦了。”

“味蕾是什麼？”

好奇寶寶完全沒有領會重點，問。

“就是舌頭表面和邊緣分布著的東西，有了它們，你才能覺到酸甜苦辣。到苦的味蕾會較多分布在舌。”晉安脾氣很好的解釋，看著小姑娘似懂非懂的點頭，也不打算再仔細解釋，只是問，“要試一試嗎？”

小姑娘一本正經的思考許久，這才點點頭。晉安看著小姑娘仰頭含水，扔藥片，再仰頭吞藥，整個過程連貫又練，莫名的有種欣的覺。

“真的不苦！”小姑娘砸吧了下，驚喜的說，然后又用那種慣有的夸張口吻和表看向晉安，“晉安姐姐你好厲害！你怎麼什麼都知道！”

“沒有沒有……”對于這樣的吹捧，哪怕對方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孩子，晉安也很不好意思，擺擺手，別開了臉。

“真的！你好厲害！你還知道味蕾！”向繼續夸獎。

“咳咳……”晉安被這一波吹捧搞得手足無措。

“晉安姐姐，你是不是吃過很多藥啊？”

晉安呼吸一窒，的眼前陡然黑沉下來，黑暗中只有一個人站在那里，四周是白亮的，但是知道，周圍全是人，他們來來往往，他們說話又大笑，奔跑打鬧，只有站在那里，就像是空氣一樣。晉安覺得呼吸困難，手指無意識的蜷在一起。

“晉安姐姐，晉安姐姐！”

的搖晃讓晉安從那種難以呼吸的狀態離出來。晉安炸了眨眼，扭頭看著向。向的抓著晉安的手臂，小臉上全是擔憂和惶恐。晉安不喜歡人和人的近，不喜歡皮接的溫度和度。但這一刻，小小的，又的手掌抓住晉安的手臂時，晉安卻覺得莫名的安心。

“我沒事。”晉安回答著，慢慢的回手臂，不想讓自己在這種虛假的安心緒里沉浸太久。這只是一種緒波過后的安劑效果。晉安冷漠的告訴自己。

但很快，的手臂重新被握。向將小小的眉擰一團，表十分嚴肅：“你真的沒事嗎？如果你覺得呼吸不暢，就張大口呼吸，不要憋氣。”

這段話說得很流暢，就一個十歲的孩子而言，簡直讓晉安驚訝。驚訝過后又是小小的同，這些急救知識，十歲的孩子原本是不需要懂的，但是向不同，是一個病孩子，所以必須要明白。

晉安沉默了，然后點點頭：“我明白了，謝謝你，向。”

向這才笑起來，咧開，不經意的出兩顆小黑，讓這個燦爛的笑容添加了幾分稚。晉安又了手臂。這次很順利，向沒有像一些熊孩子那樣抓著不放。晉安輕輕松松的重新回到了讓覺得安全又安心的距離。

小孩子真是一念佛，一念魔的可怕生。

晉安自己的膛，著心口的心跳還在砰砰的。已經很久沒有回憶起過去了，知道有的事只會沉寂，永遠也不會過去。但是已經太久了，以為自己比之前好了很多，起碼可以正常的際了……當然，和普通人相比，可能還是有點困難，但是認為自己已經鼓足了勇氣，因為已經別無退路。

晉安想著自己的事，而向打了個呵欠，了眼睛。

晉安意識到時間已經很晚了。看看書桌上的鐘表，然后再看看向這繁復的公主，和那頭七八糟的小揪揪們。突然意識今晚向書可能會趕不上向睡覺的點，這意味著還要服侍小公主睡覺。

晉安突然覺得頭大。

向已經跑去把自己的小服小鞋子都搬了過來，堆在床上，并且朝晉安宣布：“我今晚要跟晉安姐姐一起睡！”

晉安把小服小鞋子重新塞回了向的懷里，清清嚨，想著拒絕的話，并打算開口的時候。小姑娘可憐的揚起小臉，眼淚包在眼睛里：“今天……今天我是小公主。”

是的，小姑娘今天是小公主，小公主不可拒絕，而且……的床是雙人床，也足夠寬大。

晉安用這句話說服了自己，然后繃著臉在小姑娘的眼神里點點頭。

向歡呼了一聲，重新把懷里的東西扔到床上，晉安撿起落到一旁的服，慶幸自己沒有潔癖。看著小姑娘輕快地下服，還未發育的圓滾滾，白的，就像一個小豬。晉安無聲的笑了一下，扭開頭。

就這個功夫，向已經換好了服，拉拉晉安的擺，晉安回過頭，替把小揪揪都放下來，然后為整理了服的擺，把扣錯的扣子又重新扣了一遍。晉安作慢條斯理的，垂下眼簾，手指靈，顯得很溫人。

“晉安姐姐，你真好看！”

晉安沒有理會小姑娘夸張的言辭，整理好小姑娘，招呼去洗漱，給自己換了睡。等到晉安洗漱完，再回到房中的時候，小姑娘已經睡著了，發出了細細的呼嚕聲，看樣子之前是有點累到了。

晉安關上燈，也倒在床上。外面的街燈從窗簾的隙進來，落在兩個人的上。晉安喜歡黑暗，黑暗讓覺得安心，聽著旁邊小小的呼吸聲，覺得這樣的覺也十分新奇。聽了一會兒，覺得似乎還了點什麼，側過，輕聲說。

“生日快樂，小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