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煙這次喝得傷——喝酒傷,本來也不是經常買醉的人,所以這次倒下,直接被安排住院了
他第二天一大早就醒來了,頭痛裂,病床前放著一碗還帶著余溫的白粥,還有背刺龍飛舞的字條:小屁孩就配吃這。
沒有醒酒湯。
姜南風為兩廣人士,脈里自帶超凡的煲湯技,什麼奇怪的玩意兒被扔鍋里最后煲出來的東西都好吃……
所以自打他們在一起后,每次老煙喝醉了第二天醒來,在距離他最近的地方必然會放著一碗醒酒湯——
有時候是傳統排骨燉胡蘿卜玉米,有時候是韓式的豆芽豆腐,放很多辣椒,一碗喝下去熱乎乎的,頭就不疼了。
而現在他面前就一晚白粥,以“喝不喝”的姿態安靜放在床頭。
他上穿著病號服,頭發還帶著前夜沒散掉的酒臭味,麥芽發酵后那種味道,自己被自己熏到頭疼。
他翻了個,一下子沒整明白自己怎麼就淪落到了這份田地?
閉目養神冷靜了幾分鐘,稍微有了點神,拿起手機看了眼,在微信里看見他最想要看見的頭像亮了——
【姜:嘰嘰說你病了?】
發送于三個小時前,大概是半夜四點左右。
老煙手指了,想回個“想你了”,按照以往他肯定就這麼回,撒個什麼的,但凡擁有看到一條長得可的狗就會多看一眼這種級別心的生,都會跟他多聊兩句。
但是這三個字發出去前,他猶豫了特別久,像他媽人生第一次談似的忽然揣測不安,有點拿不準還能不能這麼說話……
他謹慎地刪掉了這三個字,改回“嗯,沒事”。
發前又開始猶豫,這樣會不會太冷淡?
他以前也不這麼和誰說話,萬一姜南風以為他做錯了事兒還裝模作樣怎麼辦……他就這一次機會。
【老煙:崇哥,起沒?問你個事,姜南風發信息來問我是不是病了,我該怎麼回比較好?】
他也是病急投醫——
畢竟他周圍,有在談且有在好好談沒談得飛狗跳的,好像只有單崇……
他和衛枝才在一起幾天啊,直接宣,現在圈里人們提起他的關鍵詞,“雪圈好男人”都頻率要高于“公園大神”。
等了一會兒,男人回他了。
【崇:?】
【崇:你問我?】
【崇:什麼也別說了,現在下床錄了磕頭視頻發發過去,雖然沒什麼鬼用,但不失為是一個100%不會被拉黑的安全回復……鑒于你現在的況,勸你最好選擇這個方案。】
老煙茫然地看著手機,可能是真的病糊涂了,他居然還真想作試試。
然而沒過多久,單崇那邊微信再次震——
【崇:剛你小師妹拿我的手機。】
【崇:反正都分手了,也不可能復合,隨便回。】
老煙:“……”
【老煙:你把手機還給小師妹!】
【崇:?】
老煙放下手機,穿著病號服,面蒼白,對著窗外的明嘆了口氣。
目微微發沉,那張有點兒的臉上難得出現了一的,拿起手機,他給姜南風回了信息——
【老煙:我沒事。】【老煙:昨天的事,對不起……我不該把你送的東西隨手給別人用。】
發完這麼兩條,老煙盯手機盯了很久。
然后發現自己安自己:沒事,這樣已經很好了,起碼沒有被拉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可能分鐘都在表盤上轉了一圈,手機還沒靜。
老煙頭疼裂地正想放下手機,這時候手機屏幕亮了亮,他又趕把手機拿起來看,發現是催繳話費的短信而已。
老煙:“……”
煩死了。
……
前夜,了解到進醫院的是老煙,且暫時死不了,衛枝冷靜下來后“哦”了聲,爬起來去洗了個澡就睡了。
第二天大早著眼爬起來,看了眼手機,單崇說他在樓下等著,讓起來了就下樓跟他吃早飯。
一看時間發送于二十分鐘前,連忙打了個電話過去。
“這麼早?”
“睡不著。”
“你睡不著我睡的著,”衛枝打了個呵欠,“來了怎麼不打電話醒我?”
“怕你有起床氣。”男人聲音帶著笑,“惹不起。”
衛枝收拾了下下樓了,兩人往外隨便找了個早餐鋪坐下,男人也是呵欠連天,這才告訴衛枝老煙拉閘,他今天得幫他代課,所以才起那麼早。
”我還以為你沒睡好。”
衛枝把手邊的豆漿推給他,看他往里面加三勺糖。
“是沒睡好,”男人睡眼惺忪,“一個人睡有點不習慣。”
衛枝:“?”
單崇:“?”
兩人對視數秒,衛枝:“為了防止我誤會,隨口一問,剛才那句話是在暗示我嗎?”
“不是。”
沒等衛枝松口氣,男人面無表地說,“是明示。”
和男人的劣沒多大關系,人類的本質就是順著桿子往上爬。
單崇早上向來吃的不多,一個早餐吃的心不在焉,拿著手機在那玩……衛枝把他手機走讓他“好好吃飯”,順便看了眼手機,就是老煙關于姜南風的一波發問。
“他要早這麼走心不至于這樣。”衛枝冷笑一聲,噼里啪啦打字。
打完發送才還給單崇。
后者看拿自己的手機搞也沒什麼意見,就著個包子懶洋洋地看著最多提醒一句:“好歹是個病號,別罵太狠。”
吃完早餐,單崇送衛枝回酒店睡回籠覺,讓上午自己玩會兒,一會兒下課來接去吃午餐。
酒店就在融創旁邊,衛枝尋思玩什麼也不如玩男朋友來的開心啊,打著呵欠買了雪票,在咖啡廳買了兩杯咖啡,又在超市弄了袋大白兔糖,拆了包裝塞兜兜里,就進雪場了。
進雪場就在雪道上看見單崇,他大概也是剛開始上課,正帶著七八個人在平地練習平地作。
男人今天穿著一白的連帽衛,還有一條深紫的衛,腳下踩的板不是他的,因為衛枝就沒見過有哪個板在他腳下被踩得……
怎麼說呢?
形變厲害的像是一張紙。
仔細一看,是昨天被姜南風狠心拋下的November同款小貓板男款,標準平花板……衛枝猜測應該是從老煙那拿來的,畢竟這次單崇就寄過來一塊公園板,勉強能跳跳平花的mach留在阿勒泰了。
男人今天穿這很有范兒,白沒那麼顯瘦,他往那一站就材修長、肩寬腰窄的大男生,漆黑的瞳眸目犀利專注,不做作也有大神氣息撲面而來。
“板頭平衡剛才教過你們了,在行過程中先不要著急,先把重心前,板尾抬,旋轉到90°,這個時候轉頭面朝上山,注意上,站穩別晃,腰,,視線,別瞎擰——
他聲音不高不低,平穩磁。
衛枝把視線從他臉上挪開,看他的學生——
好家伙,不看不知道,玩兒平花的冬令營班和公園完全不是一個概念,平花這邊的也不知道是冬哪門子令營,上課的全是十八九歲最大不超過二十來歲的年輕小姑娘,擱那一站,規模龐大。
這會兒,真正的年輕小姑娘們嘻嘻哈哈,一會兒一個“老師”,一個板頭平衡就有很多問題……
完全無視了單崇那句“板頭平衡剛才教過你們了”。
哪個雪友走過不得羨慕地一眼單崇。
衛枝坐在旁邊看了一會兒,他們今天學的第一個作是BS180——
板頭,旋轉板尾,面朝山上,板尾旋轉過90°后,有一個往上拉的作,此時板頭還是黏在雪面的。
就著這點支撐力,拉,視線先同時轉面朝山下。
板尾落地的瞬間,上也跟著轉,迅速恢復正常行站姿。
這就是粘轉轉180°的做法。
一個基礎門平花。
衛枝:學廢了.JPG
單崇還帶著學生在下面做平地,衛枝聽們一口一個老師聽的頭疼,就把兩杯咖啡往旁邊一放,自己抱著板子上中級道蹦跶去了。
中級道短的,魔毯上去,剛開始就到了一半了。
衛枝按照單崇說的,先板頭,下速度就變得有點兒快,在使勁兒拉板尾,板子發生形變的同時突然想起視線要朝山上,視線擰過去——
可惜為時已晚。
的板底打了個,“咔”地卡了個前刃,“哎呀”一聲側著拍下去拍雪道上,然后滾了幾圈,滾到山下。
正好在單崇腳邊。
正好聽見男人跟他的學生們說了句“行,現在上魔毯”。
于是趴在雪上等了一會兒,就等著他走開再爬起來。
然而等了好一會兒,旁邊立著的那雙黑雪鞋一不,衛枝抬起手了頭盔,聽見男朋友薄涼的聲音從腦袋上方傳來:“大清早的,也不必行此大禮。”
衛枝:“……”
沒等反應過來,胳膊肘就被一只大手抓住,把輕而易舉從地上拎起來。
衛枝一站起來,上的雪嘩嘩往下掉,男人“嗯”了聲,聲音無起伏地說:“還掉渣。”
戴著護臉也看不清楚現在他什麼表,他手給拍的時候目閃爍躲了躲:“別,渾疼,你能不能輕點兒,手勁那麼大——”
這一句話就讓單崇停下來。
衛枝也覺得這話耳哦,仔細一想,臉就紅了。
“大庭廣眾之下,”單崇收回手,沒,“說話注意點啊。”
衛枝“哦”了聲。
單崇:“視線轉慢了,我剛才怎麼說的?板尾起頭就要朝山上了,不然你哪來的慣去拉板尾?就拉?剛坐在旁邊聽得一臉認真,是在發呆?”
衛枝:“……”
不是,昨天晚上你快樂完了抱著我的時候說話用的可不是這種語氣。
穿上雪服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你這樣很容易失去我。
衛枝:“你剛才看到我了?”
男人“嗯”了聲,抬手給拂去臉上、頭發上黏的雪,最后摘了手套,指尖撥掉睫上的一粒雪,順手掐了把的臉:“進來就看見了。”
他要放下手。
那修長指尖擱衛枝面前一晃,哪能放過這個,抓著他的手,在臉上蹭了蹭。
“干什麼?”他垂下眼問。
“沒什麼,就適當提醒一下自己,眼前的人是我男朋友,”甜滋滋地說,“而不是隨便冒出來一個什麼莫名其妙的魔鬼,上來就兇。”
這像個貓似的,單崇看這波撲鼻而來的討好氣息,站住沒,讓蹭了個夠,才慢吞吞回手,用特別正直的語氣道:“行了,學就學唄,又沒管你要學費。”
衛枝瞬間翻臉,扔開他的手。
指了指不遠:“給你帶了咖啡。”
單崇看了眼,“哦”了聲,又見小姑娘邊說著一邊低下頭,在兜兜里掏啊掏,一邊從兜兜里掏出一把糖,“和糖。”
這家伙吃甜的啊。
就知道咖啡他不怎麼冒。
單崇看了眼攤開的手掌心,滿意,一把糖全部抓走一顆沒給留,然后抱著板轉上魔毯了。
衛枝悄咪咪跟在他屁后面。
站在魔毯上男人剝了顆糖,護臉拉下來塞里。
這會兒單崇的學生都陸陸續續到了在上面等他了,正過來等著他——
剛圈的小姑娘們哪認識什麼大神不大神的,也不知道教們的是誰,就知道今天早上抱著板一來發現“哦豁戴著護臉的老師有點兒帥”,這會兒見他摘了護臉,直接驚為天人。
們一個推搡一個,瘋狂竊竊私語起來。
衛枝能咋樣。
還不是在心里罵了躺醫院的老煙一萬遍。
下了魔毯,單崇走過去,讓們排一下隊一個個下去,注意控訴,別太快,速度控制不住就得摔了。
衛枝假裝路人靠過去。
這時候聽見一個小生脆生生地問:“老師,你在吃什麼?”
就聽見旁邊安靜了幾秒,男人想了下用毫無起伏的陳述語句回答:“糖。”
“咦?你還有糖!”
小生是真的活潑,也沒什麼壞心思,一窩蜂湊過來圍著男人,攤開手心:“那我們也要啊!不能吃獨食的!”
衛枝彎下腰,“咔咔”穿的固定。
就聽見旁邊男人“嗯”了聲,淡道:“朋友給的,要知道了得跟我發脾氣。”
小生們發出失的嘆息。
“不會知道的。”
“世界上沒有不風的墻。”
“我們不告訴。”
“不行,”男人一臉嚴肅,“我不敢。”
衛枝穿好固定站起來,下,板頭,拉板尾,板尾旋轉面朝山上,借板彈力順勢往上一抬,在板尾完全旋轉后,踩著粘雪那一點點兒板頭,視線先同時轉面朝山下。
上半轉。
板子“啪”地發出沉悶響聲落地。
粘轉180°,完。
鬼使神差回頭看了眼,就看見男人借著演示的名義,跟著雪回轉刻下來,在距離幾米的地方,拉板,轉,落——
正好落旁邊。
單崇:“朋友,剛那個粘轉180°,做的還行。”
衛枝:“男朋友,剛那求生,做的也還行。”
單崇:“上一個瞎給東西的現在躺在醫院。”
衛枝:“……”
單崇:“人類和本質的區別就是人類擁有吸取教訓的智慧。”
說完,他一個背呲拉平雪板,在山坡上面一堆小生瘋狂的鼓掌聲中呲出雪墻后,穩穩站住——
衛枝:“……”
可以不招蜂引蝶,但是該孔雀開屏還是要開的,畢竟孔雀長了尾,就是為了開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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