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距離京城足有兩千多里地,盡管暗部消息傳遞迅速,但是當李信接到北疆消息的時候,北邊其實已經打起來五六天時間了。
如今北疆的戰事,不僅關系著邊關的和平以及大晉與鮮卑雙方日后的局勢,更是切關系著京城局勢接下來的走向,此時北邊的一舉一,都會被全天下人看在眼里。
最會被西南一系的人,看在眼里。
只不過北邊雖然已經打起來了,但是遠沒有到激烈的程度,起因四月初的時候,鮮卑部之中的赫蘭部,一口氣占了王帳的兩個馬場,王帳雖然衰弱,但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青壯缺失但是骨架還在,雙方當即就暴發了沖突,幾天下來死了兩三百人。
本來這件事雙方保持克制,也就大事化小了,是赫蘭部的宇文燾做了兩年族長之后,赫蘭部一路順風順水,他也如愿以償的為了鮮卑諸部之中權勢最大的族長,心態自然就跟以前不太一樣了。
去歲的時候,他就向其他鮮卑部落討要,充實后宮,除了王帳之外,其他兩部每一部都進獻了十名給他,如此一來,這位曾經在紇羅馬場里養馬的年人,愈發驕橫。
這一次撞,赫蘭部與王帳各有損傷,但是宇文燾得理不饒人,直接派駐大規模軍隊搶占了這兩座馬場,王帳作為北周正溯,此時當然不能低頭,兩邊就因為這兩座馬場大打出手,短短四五天時間,就有兩三千人死亡。
這個時候,宇文昭早已經撒手人寰,在王帳主事的宇文荻,立刻派人給薊門關送了一封信,葉茂也很給面子,收到信之后直接派了一萬人出關,偽裝王帳的兵力,兩面夾擊之下,把赫蘭部打得大敗,傷亡超過五千人。
不過這種規模的傷亡,顯然遠沒有到朝廷之前的預期,因此這只是北疆大戰的開端而已。
薊州城里,只穿了一黑袍的葉國公,懶洋洋的半躺在自家院子里,在他面前,一個鮮卑年輕人恭敬垂手而立。
這個年輕人,是宇文昭的子宇文扈,此次主要負責王帳與大晉朝廷之間的聯系,他年關的時候還在靖安侯府里住過一段時間,現在已經回到了北疆,主要是在薊州城里負責與葉茂聯絡。
不過這位宇文天王的次子,此時在葉茂前頗有些卑微,他低著頭苦笑道:“葉公爺,赫蘭部已經在重新召集兵力,很快就會對我王帳下手,您先前派出關的那一萬人,如何又撤回來了?”
葉茂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先是了個懶腰,然后瞥了宇文扈一眼,淡淡的說道:“先前咱們說好了,等到你們王帳與赫蘭部決戰的時候,我鎮北軍才會尋機會出手,但是上一次,你們王帳因為兩座馬場,幾百個人斗毆的小事,就來薊州求援,此時本將很是懷疑,你們王帳有沒有對赫蘭部下手的心思。”
他冷聲道:“你們是想打掉赫蘭部,還是想借著我大晉的名頭自保?”
宇文扈臉有些蒼白,他低頭道:“葉公爺,當時我部也以為真的要打起來了,沒有想到赫蘭部會點到即止……”
“但是他們上一次吃了虧,以宇文燾的格,這一次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赫蘭部現在有十萬左右的青壯,大將軍如果不出兵,我王帳便危險了!”
說到這里,他咬牙道:“大將軍要清楚,我王帳與赫蘭部同屬鮮卑部,甚至于都是宇文姓,大將軍不手,我們兩家人是不會打到同歸于盡的,只要王帳支撐不住了,絕對會向赫蘭部投降,到時候鮮卑諸部將再次融為一……”
“想來這種況,葉國公也是不愿意看到的。”
葉茂冷笑一聲:“你們王帳號稱北周嫡系,會甘心向赫蘭部俯首稱臣?”
“不甘心也沒有辦法。”
宇文扈苦笑道:“尊嚴總沒有命重要。”
“葉公爺,在下數月之前在京城里求見過李大都督,大都督已經同意讓鎮北軍與我部合作,您……不能置我部不理!”
聽到宇文扈提起李信,葉茂似乎是有些不高興,他悶哼一聲道:“既然朝廷已經有了命令,本將自會聽從,你們若是真正打起來了,我鎮北軍當然會出兵相救,但是如果仍然是小打小鬧,我軍出兵,赫蘭部便會有所警覺,下一次再想尋著機會,就是千難萬難了。”
宇文扈滿臉苦笑,對著葉茂拱手道:“大將軍,這一次我王帳要是抵抗不住,生死存亡之下,便只能低頭投降,到時候您不要怪罪我部。”
說罷,宇文扈對著葉茂行禮告辭。
宇文扈走了之后,過了好一會兒,一個頭發已經帶著不白的中年人,從房間里推門走了出來,他還沒有走到葉茂邊,原先還是懶洋洋的葉茂立刻就站了起來,恭敬道:“四叔。”
這個中年人,自然就是先前從京城一路北上的兵部尚書葉璘了,他到了北疆之后,不太放心這邊的局勢,便留在了薊州,幫著自己的大侄子整理軍務。
葉璘對著葉茂擺了擺手,示意他不用多禮,然后微微皺眉道:“普天之下,最恨我們葉家的,應該就是這些鮮卑王帳的后人,因為父親一手把他們的江山社稷統統毀了,這些人前兩年拼死攻破薊門關,不計代價幾乎殲滅鎮北軍,也是因為當年的這段仇怨。”
“如今我葉家跟他們也有了死仇,也不知道朝廷是如何想的,竟然讓鎮北軍與鮮卑王帳合作。”
葉茂站在葉璘后,笑著說道:“如今朝廷的意思,就是李師叔的意思,李師叔不會害我們家,他的意思我們照做就是了。”
“至于咱們家與鮮卑人之間的私仇,可以暫且放在一邊。”
葉家三代人,都是屬于那種比較純粹的軍人,家國天下大于一切,自然也大于自家的私仇。
況且李信對于鮮卑人的安排,已經在心里跟葉茂代過了,只不過事涉,葉茂也就沒有跟自家叔叔提起。
葉璘點了點頭,默默的嘆了口氣:“如今鎮北軍已經恢復的七七八八了,為叔上還掛著兵部尚書的職位,長安他也多次寫信催我回京城去,薊州城我是待不下去了。”
“明日我就回京城去,順便也幫你看一看京城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鎮北軍的事,便托給你了。”
葉茂憨厚一笑:“四叔放心,這邊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侄兒一個人可以應付得來。”
“四叔回京之后,還請勞神看著一些我家里的家人,莫要讓他們闖禍。”
葉璘手拍了拍自己大侄子的肩膀,微微嘆了口氣。
“你現在已經可以獨當一面,我自然是放心的,只不過你如今份不同往日,有一句話,我要說給你聽。”
葉國公滿臉嚴肅,低頭道:“叔父教誨。”
“如今的你,是鎮北大將軍,是我們葉家的陳國公,不再是從前的那個葉茂了。”
葉尚書聲音低沉。
“以后不到生死之,你都不能再親臨軍陣,無論戰事如何,你活著才是最重要的事。”
“你在北邊好生活著,京城里的陳國公府才會有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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