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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後,接著便是風雪加。
八騎朝著雪山行進,越往山裡走,積雪就越多,行進的速度算不上快,黃昏時分又颳起大風,火把本點不著,只能就地紮營。
靠著四蒐集來的枯枝,雷牧歌指揮一行人等在山崖下方燃起了兩個大大的火堆,夜之後,寒風呼嘯,一頂單薄的帳篷哪裡抵擋得住,只能是圍坐在火堆周圍,不住地燒水,喝著滾熱的湯來寒。
到這個時候,秦驚羽纔有些後悔,早知今日,當時斷不該意氣用事,將蕭焰送的那包給丟了,就算是留下個一兩件,也好過這生生捱凍。
記起那不經意一瞥,包袱裡的那而暖和的面料,如果穿在上,一定會很舒服。
唉,很多時候,人總是很自以爲是,以爲對自己做了最好的決定,卻不知,也是導致境悲慘的決定……
一傲氣,何苦來著?
到第二天,隊伍又繼續向前走,地上已經本沒有路,全是高低不平的石岡子,這是山地,也別想有平坦大道來策馬暢遊,雷牧歌面愈發沉鬱,號令衆人加快速度,只盼著在雪化冰之前,快些到得那山腳下去,尋得一落腳之,否則若是再遇上狂風,便是一任,連個遮擋都沒有。
第三天晌午,隊伍總算是置在山中,四面去,除了高聳雄峻的雪峰之外,幾乎沒有別的任何東西,山道狹窄,卻又曲折崎嶇,不得已,只好牽著坐騎慢慢朝高走,歇息時偶爾回首去,但見來蕭瑟,一片淨白,空寂無人。
這雪域高原的天,說變就變,剛纔還是一團和氣,此時卻呼呼吹起風來。
大風把地上的積雪帶飛起,冰粒像是浮沙一樣地滾,雪地上的腳印瞬間無痕,雖然衆人將領豎起,帽檐拉低,包裹得嚴嚴實實,但那細小的冰粒仍然從一切隙中鑽進來,每一顆冰粒進服中,就像是被誰輕輕刺了一針似的,令人不由自主要發抖。
站在高坡的雪地上,四面查看,眼茫茫羣山,秦驚羽發現了一個事實——
他們,迷路了。
一開始目標都是明確的,衝著那巍峨聳立的雪峰而去,可是埋頭走過一座又一座山坡,也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就那麼一眨眼,那雪峰竟然沒影了!
走來走去,四周盡是積雪的山峰,高高低低,錯落屹立,雪末被風捲得在空中打轉,滿耳都是風聲,目皆爲雪,前途茫茫,不辨方向。
還沒瞧見要救之人的影兒,卻將自己困在這無邊無際的雪山之中。
怎麼辦?怎麼辦?
找到一背風的山石,拂去積雪,火堆點起,好歹驅走些許寒氣,秦驚羽捧著小臉,仰被迷濛雪霧籠罩的天穹,有點點金,從雲層空隙中折下來,落在這皚皚白雪的山頭,帶出七彩的妙的暈。
忽然覺得,周圍太靜了些。
不止是現在,自從大部隊分散之後,的周圍就了很多鼓譟聲。
很安靜,也太安靜了些,有一種暴風雨來臨前的怪異的平靜。
然而來不及多想,隨著風聲減弱,但覺一道低低的,細細的,幾乎是不可能的聲音從雪山深飄了過來。
沒有聽錯吧?
秦驚羽跳了起來,死死盯著那傳出聲響的高山,原本糾結的眉宇漸漸舒展,紅脣一抿,扯出個難得的笑容。
是流水,細微卻又真實的流水聲!
暫不論這雪山之中怎麼會有流水聲,至於走投無路的他們而言,此時此刻聽來,便如天籟一般!
一刻鐘之後,一行人由秦驚羽帶路,牽馬下了高坡,繼續前行。
眼見天沉,風勢又大了起來,這步行的隊伍趕慢趕,是力爭在天黑之前要到得口中所說有著“小溪流水”的仙境。
“殿下沒聽錯吧,這冰天雪地之所,會有潺潺流水?”李一舟疑發問,與生平痛恨之人爲伍,他的脾氣忍了又忍,已經快要超出底限,即便對,口氣都好不到哪裡去。
“我說有,那就有。”秦驚羽沉著迴應。的眼神耳力,不容置疑。
“聽殿下的。”雷牧歌簡單一句,穩健跟在旁,只一肩之距。
秦驚羽聽著那低沉的嗓音,忍不住側頭看他一眼,歉意一笑。蕭焰一行跟在隊伍裡,他表面如常,心底肯定是不高興的,只是權宜之計,希不說,他也能明白。
而蕭焰那邊,就跟那形人似的,一聲不吭,卻又相隨,甩之不去。
走著走著,眼看前方又是巍巍高山,忽一人道:“啊,快看,那是什麼?”那是一名大夏兵士,他的手,正指著一絕壁。
衆人只看見山崖上點點石青,有一點瑩白之,閃,落在秦驚羽眼中,卻是一株玉白帶綠的花朵,恰好生在冰川石當中,裹著層淡淡的絨,枝葉如羽,花形如蓮。
是……雪蓮花!
這隻在書本中讀到的奇花異草,不想竟在這裡得見,令得不自出名來,嘆道:“好!”
可惜,那絕壁離地面恐有百丈之高,只可遠觀不可近賞。
秦驚羽著那雪蓮看了好一會,不經意垂眸,卻見雷牧歌已經在彎弓搭箭,堪堪對準絕壁方向——
以他的箭,擊中目標那是沒有一點問題,但是這樣遠的距離,又有狂風不斷,要想花葉無損,斷而落,想來也不容易,是以他雖然已經瞄準,卻在遲疑,未有下一步作。
雪蓮花這東西,想來這雪山之中到都有,這株生得高,指不定下一株就在地面,彎腰可得。
“算了牧歌……”秦驚羽正待阻止,忽聽得後風聲驟起,一人白飄飄,直飛沖天。
“二殿下!”那兩名南越侍衛同時出聲,朝著蕭焰躍起的方向奔去。
不得不說,這個蕭二殿下,武功高深,輕功夫更是絕妙,憑藉那山崖上凸出的山石,東一點,西一蹬,如靈猴般借力上竄,明明險到極致,偏生他的作做出來又是那麼優雅流暢,讓人心驚膽戰之際,卻又賞心悅目。
須臾間,蕭焰已經攀上絕壁,手指一勾,便將那株雪蓮花連掐斷,轉跳下。
“二殿下,當心!”兩名南越侍衛嚇得臉都白了,比腳下白雪還白了三分,一見那人玉樹梨花般輕緩降下,顧不得欣賞,趕迎上前去。
“我沒事。”蕭焰擺擺手,卻是朝大步過來,溫含笑,雙手奉上,“給你。”
秦驚羽瞧著那雪蓮花,白中帶著碧綠,晶瑩剔,著實可,不由得手接過,蕭焰看在眼裡,笑意加深,輕聲道:“路上若是還有,我再給你多摘些。”
“多謝蕭二殿下!”李一舟從背後轉出來,呵呵笑道,“我最近在煉製的藥丸,正巧就差這一味雪蓮,真是天隨人願啊!”說著就要來手裡取花。
蕭焰彷彿沒聽見他的話,沒看到他的作,連半個眼神都沒投給他,仍是微笑淡淡,注視著秦驚羽。
被那水波一樣的眸凝著,秦驚羽忽然有歉疚,不單是爲了那包隨手丟棄的,還有此前種種殷勤種種討好種種相助,都從心底涌了出來,心念意,那捧著花的手,適時移開兩寸,令得李一舟的手抓了個空。
“你!”李一舟急了。
“這花……看著討喜。”秦驚羽思索著措辭,以求兩邊都說得過去,“等我玩夠了,再給你做藥。”
“好了,天不早了,繼續趕路吧。”雷牧歌恰到好冒出來,拍了拍李一舟的肩,催促衆人上馬前行。
風聲呼嘯,秦驚羽仔細辨聽著夾雜其中的流水聲,帶著隊伍時快時慢,不住馳騁。
順著指示的方向,雷牧歌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面,又行了一陣,突然扯住繮繩,揮手喝道:“停!”
秦驚羽定睛一看,卻見一道又寬又長的山澗擋住去路,下方並無流水,已然乾涸,踢一塊石子下去,好半晌才聽得極其細微一聲,顯然深不可測。
雷牧歌走到邊緣地帶,居高臨下看了看,又目測下寬度,舒了口氣:“大家都退後,照我的法子過去。”說罷飛上馬,策馬朝來奔出一大段,然後調轉馬頭,忽然一夾馬腹,馬兒嘶吼一聲,發力狂奔,蹄聲得得,疾馳到得山澗,一個揚蹄便從那缺口一躍而過,輕鬆落在對面實地!
秦驚羽看著那山澗,想著自己稀鬆平常的騎,有些爲難,卻聽得雷牧歌在對面喊道:“一舟,你帶殿下過來!”
李一舟答應一聲,推上馬,自己也跟著坐上去,也是助跑一陣,順利越過山澗。
那兩名大夏兵士依樣畫葫蘆,都騎馬躍過,到得對岸。
“還磨蹭什麼,該你們了,快些過來!”李一舟不耐朝那邊的三人道。
蕭焰輕應一聲,策馬後退,也是與雷牧歌差不多的距離,隨後疾馳過來,待奔到山澗邊緣,猛地扯起繮繩,馬蹄揚起,剛到半空,下一瞬,卻猶如斷了線的風箏,連人帶馬一同墜落!
這一變故,令得在場之人皆是傻了眼,那兩名南越侍衛惶然下馬,奔到山澗邊張,哪裡還看得見人,怔愣一下,立時擡頭怒目而視,神形俱裂:“是你們,暗箭傷人!”
李一舟無奈攤手:“別冤枉好人哪,我好好站在這裡,都沒一下。你們那殿下方纔不是去懸崖上摘花來著,力氣用盡,所以控制不住馬兒,不慎失足,卻怎麼能賴到我們頭上?”
那兩名侍衛狠狠瞪他一眼,無暇多說,慢慢從山澗邊上攀援而下,前往尋人。
秦驚羽看著那面坦然的兩人,輕聲道:“真的是失足?”
李一舟不迭點頭:“就是就是。”
雷牧歌沒有說話,只從脣邊扯起一抹久違的笑容,著目炯炯:“天快黑了,我們是在這裡等,還是繼續行路?”
秦驚羽瞅瞅他,再看看李一舟,怎麼看怎麼詭異,難怪這一路上兩人如此沉默,原來是在暗中醞釀好戲!
想來也不復雜,蕭焰爲攀巖摘花之時,那兩名南越侍衛擔心主子也離開了崗位,這樣好的機會,要點手腳,那是十分容易,李一舟上那些個金針銀刀,瓶瓶罐罐的,也許不了蕭焰,可他的坐騎,令其在關鍵時刻失控,只是舉手之勞,沒有任何問題!
說是兩人合謀,恐怕更多的,是雷牧歌的主意,他對蕭焰的仇視與敵意,比李一舟更甚,作爲文武雙全的年將軍,那張燦爛笑臉之後,其實藏著深沉而堅決的心思。
“殿下?”見久久不答,雷牧歌劍眉微揚,墨黑而鋒銳,人心魄。
等,還能等來什麼,一鮮淋漓支離破碎的?
秦驚羽微嘆一口氣:“當然是……繼續行路。”懷裡還揣著那朵雪蓮,被細細的絨紮了下,忽然覺得有微微的疼。
如此也好,不留餘地,心,便由他們來幫做決定。
怪只怪,他姓了蕭,註定是敵非友,勢不兩立……
一路無話。
天黑之前,他們終於來到了那羣山深,眼前的景緻,令得所有人都呆住了。
沒錯,沒有聽錯,確實是流水聲。
只不過,這不是普通的流水,而是一……溫泉!
在那禿禿的巖石上,有一條狹窄的山,石中長滿了青草與灌木,溫泉水正是從這樣的隙中涌出來,形一條一尺來寬的小溪,蜿蜒向前流著,形一個又一個的溫泉池,汩汩冒著熱氣。
沒有一風,沒有一丁點寒冷,只有暖暖的泉水,溫暖如斯,寧靜如斯,在這樣的崇山峻嶺之中,竟有如此妙的地方,簡直就是仙境!
又來了,那種怪異的悉又忽然冒了出來。
只覺得那池邊青草多了些,池裡泉水黃了些,比不得記憶中的那,那般繁花似錦,繾綣如夢——
春波碧草,暖泉深,相對浴紅。
到底,是不是夢呢?
恍惚間,巖石後方忽然出來一隻手,將拉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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