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維手中端著一杯紅酒,高帽之下的眼睛,在金碧輝煌的會場,四看著。
如果有人注意的話,就可以看到,此刻他的左眼與常人大有不同。猩紅的眸子之中,一個勾玉正在緩慢的轉。
這隻眼睛,有一個這個世界沒人瞭解,但在另一個世界,卻有一個廣爲人知的名字——寫眼。
“來……讓我看看,你到底在哪兒……很好,找到了!”
他的目,鎖定住了正在與三四個人一起談的胖中年白人男子上。
這裡是長嶺莊園,新威斯杜姆市上層區的一家高檔會所。長嶺莊園一晚上的包場消費約在三十枚紫晶左右。一個工人努力工作十年,不吃不喝的總收能不能有這麼多,還是個問號。
而此刻,整座莊園燈火通明,一場婚禮剛剛接近尾聲。新人手挽手,在大廳之中與賓客們相談甚歡。在金碧輝煌的大廳那璀璨的超大水晶燈之下,紳士與夫人們暢快的流著。
也正是這個時刻,站在臺上的主持人高聲道:
“……讓我們歡迎來自威斯杜姆音樂學院最年輕的小提琴教授——傑克·羅布森!”
李維將寫眼關閉,然後就在主持人滿腹激的宣告聲中,踏上了旋轉的階梯,從黑暗裡走進了燈之中。
暗轉變的一瞬間,他臉上原本保持著的一副子樣的邪笑轉瞬消失不見,轉而變了嚴肅的莊重神。
他那一肅穆的黑燕尾服下面,是一套純白的襯衫,領間還繫著一條黑蝴蝶結,頭上帶著一頂高高的禮帽。皮鞋踩在潔的大理石梯上,李維一步步走到了旋轉樓梯的最上方——表演平臺。
微微一鞠躬,滿堂掌聲,這是對於他……不,應該說是對他現在這幅外表的原主人羅布森先生的尊重。
但李維毫不在意。
他沒有多做廢話,從旁一位侍者的手中接過了古樸小提琴,悠揚的音樂聲隨之響起。
禮貌的掌聲結束之後,在音樂之中,人們繼續著自己的談。在場下這些非富即貴的人眼中看來,雖然威斯杜姆音樂學院的名頭不小,最年輕的小提琴教授名頭也有些噱頭,但充其量也只是如此了,給予一些尊重便是極限,還指能給更多?
更何況,在聽到了音樂之後,人們覺得這個有著天才小提琴手之稱的傢伙,略有些名不副實,那琴聲可沒有傳聞中的那麼妙。
於是,人們不再關注他。
而這對於李維,反而是一件更好的事,他不聲的繼續著自己的演奏。
幾分鐘的曲子很快就安靜了下來,他清了清嗓子,在音樂結束後,忽然開口,說道:“先生們、士們,今天是張勝洪先生和娜士結爲夫妻的妙時刻,爲了向兩位新婚夫妻致以最有誠意的祝福,我特別準備了一件小禮。”
後臺的負責調度整場婚禮的管家,被李維突然冒出的這一段話給嚇得不輕。
按照事先代的流程,這個時候李維就應該鞠躬下臺,將演奏平臺讓給下個人了。他都已經安排好了下一位演奏家了,誰知道場上那個不知輕重的傢伙居然會這麼胡鬧?
氣得滿面紅,但管家卻又不敢上去把李維給拽下來。如此重要的場合,大廳裡的賓客又都如此尊貴,鬧出什麼子來,他這個管家的工作也別想幹下去了。
他現在就只能祈禱,李維能把事做漂亮一些,不要引起貴客們的不快,並且心裡決定,等到事後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傢伙一頓,至要扣掉他一半的薪水!
不管他再怎麼氣,這時候也不能把臺上侃侃而談的‘羅布森’先生怎麼樣,只能聽著他繼續說道:“這是一份神的禮,只能在婚禮上送出,在古老的災變年代之前,以這種方式送出的禮將會讓接禮的人獲得好運。”
“我會閉上眼睛,隨機指出一個位高貴的先生或者士……”說著,李維閉上了眼睛,繼續道:“他將會獲得這一份神的小禮。”
“讓我們來看看,這位幸運兒到底會是誰呢……”隨機搖的手臂,很快就停了下來,被他指著的人,是一個胖的中年男子。
心中輕笑,李維臉上卻表現出了很驚喜的模樣:“看來,我們找到這位幸運的先生了。安德魯先生,您四天前在黑鳥公司前的街道上,面對市民和記者們發表的臨時演講真是鏗鏘有力,對下層區的那些賤民做出的評價一針見,愚蠢、懶惰又不安分,真是彩。”
李維的話語說得禮貌又恭敬,以一個紳士的方式講出這樣的話語,在這全場幾乎都是上流人的地方,很是讓人漲面子,也讓那做安德魯的人很是用。
他帶著笑容,走上了臺,拿起從侍者手裡遞過來的話筒,說道:“沒有、沒有,對下層區那些賤民就不能太客氣。想要加薪,又不肯接十六個小時的工作,真是得寸進尺。”
“是的。”李維笑道,“不過,我們今天不提那些賤民。安德魯先生可能也已經對我手中的小禮充滿興趣了吧?來,請面對著我,把手過來,注意,這個禮不能讓任何人看到哦,不然就沒有了祝福的效果了。”
安德魯放下話筒,如李維所說一般,面向他,但卻看到了一隻猩紅的眸子。
他的神略有些恍惚,彷彿有呢喃聲在自己的耳邊響起。
“……來,我把這個禮放在你的手裡……對,就是這樣,你知道這是什麼對不對?看你臉上的笑容,你知道它一定會給你帶來好運的對吧?噓……別說出來,不要讓別人知道,這是一個,你會得到古老的祝福的。”
安德魯雙眼迷離,但除了在他面前的李維之外,所有人都觀察不到這個異常。
當李維收起了寫眼之後,安德魯也回覆了正常,但幻帶來的思維篡改,卻已經刻印在了他的腦海裡。
也許,過段時間他能反應過來,但現在,他完全的信任李維所說的每一句話,並將那顆李維給他的一顆玻璃珠子當做稀世珍寶,藏在了懷中誰也不給看。
……
下臺之後,李維沒有理會那管家的喋喋不休,也不在乎被扣除的薪水,很快就離開了莊園。
而出現在莊園之外的他,卻一點小提琴手羅布森的樣子都沒有了,那一普普通通的服,還有毫不起眼的樣子,跟一個最普通的在上層區爲權貴、富豪們服務的工作者沒有任何區別。
他在一個蔽的灌木叢裡找到了一個昏迷的人——真正的羅布森,並將他醒。
羅布森一醒來,就被寫眼所催眠,接著,就聽到李維說道:“你今天參與了張勝洪先生的婚禮,並且在完了一曲之後就離開回家了,對不對?”
“……對。”
“這場演奏的酬金,被你慷慨的給予了一名乞丐,對不對?”
“……對。”
“嗯,我只是你在路上隨可見的路人,你沒看清楚我的樣貌,也毫想不起來我的任何特徵,對不對?”
“……對。”
“好,那你現在快回家吧,你的朋友還等著你一起吃晚飯呢。”
“是的,我現在應該馬上回家。”
目送羅布森離去,李維角出一微笑:又是一個任務完了。
……
太還未升起,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刻,李維的影就出現在了威斯杜姆市下層區,十七號街區一間不起眼的酒吧裡。
酒吧門口掛著一個寫著‘荒野味’的招牌破破爛爛,被一滿是鏽跡的釘子釘在牆上,隨著門被打開的聲音晃盪了一下。
“你就不能把你的招牌好好修一下嗎?”
坐在吧檯後面的老闆艾琳看也沒看走進來的李維,繼續拭著手裡的杯子:“東西送出去了麼?”
“難道不給我杯酒?”
“先回答我問題。”
“好吧好吧。”李維搖了搖頭,艾琳這個有著一頭紅髮、材極其火,偉岸的膛幾乎都要撐破服的人,真是人間尤——如果能改掉那一副臭脾氣的話。
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後,李維說道:“我辦事你放心,定位已經送出去了。”
艾琳擡起頭,面孔上出欣賞的笑容。一把將李維樓了過來,使勁拿口蹭著李維的臉,說道:“呦,不虧是我看好的小弟弟,效率真不錯吶!”
李維使勁的從的懷裡掙了出來,對於這個人的格,他真是覺得頭疼的很。
艾琳看著豔大方,作又親暱曖昧,但卻是一支不折不扣的帶刺紅玫瑰。認識的這一兩個月來,李維已經見過許多被坑到死的蠢貨了。
他可不想當下一個。
艾琳癟了癟,神貌似有些不開心,但實際上,更多的還是對李維的欣賞。
還記得,一個月前,李維只是最普普通通的不流的小賞金獵人。這種人,艾琳見得多了,而且他還沒有進一步進化,解開基因鎖的潛力。
本來,是不怎麼關注這種人的。作爲一個明面上的下層區酒吧老闆、實際上的地下任務發佈者,什麼樣的人沒有見過?而且,在一個月前,還聽說,這小子不知道怎麼,惹到了一羣不該惹的人。
對李維的命運很不看好。
不久後,傳來了李維在黑巷被活活打死的消息,證明了的看法是對的。
可沒多久,這小子就重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更讓他驚訝的是,經過這次事之後,李維似乎變了一個人一樣。
似乎變得更,也更冷漠了。
還真有些酷呢。
當然,這些都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連續接下了好幾單讓艾琳都覺得棘手、估計不會有人接的任務,並且最後活著完了。
這就有些令人刮目相看了。
一個出的賞金獵人,那可是很難得的,尤其是對於艾琳來說。
這位豔麗的酒吧老闆,可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的轄區裡多幾個優秀的獵手,任務完率和完數量的上升,都對有相當的好。
艾琳無心去探尋李維上的,只要他能夠繼續不停的完任務,那就是好事。
在這個基礎上,並不介意對李維好一點。而在相久了之後,發現,這小子還算是個不錯的人。
一來二去,艾琳就能算得上是李維來到這個世界上,得第一個朋友了。
了一杯酒喝,李維了,說道:“安德魯不算什麼大人,但他背靠著的黑鳥重工可是有名的大企業,誰那麼大膽子敢盯上他?”
“不該你問的就別問。”艾琳從吧檯下面拿出了一個箱子,放在了李維的面前。
李維一邊點著箱子裡那一張張代表著能量晶的鈔票,一邊說道:“我不在乎誰盯上了他,也不在乎盯上他的人要幹什麼,但是我不想因爲這件事惹上麻煩。”
“你上的麻煩難道了麼?”艾琳嘲笑了他一聲,又說道:“不過這次放心,發佈任務的人來頭很不小,是打算要搞死安德魯的,你不用擔心這事兒會有什麼尾纏上你。”
“你總是這麼說。”李維抱怨了一聲,又重新把箱子推了回去,“這次任務的錢,還有我在你這裡存的,應該夠換一支初等基因修補劑了吧?直接幫我換掉。”
艾琳沉默了一下,道:“何必呢?你知道沒用的。”
“總要再試下。”李維一臉無所謂。
“隨你了。”艾琳沒有再多說什麼,只不過,當李維準備離去的時候,多加了一句提醒:
“骷髏黨的人好像已經找到你了,小心一點。”
這是一句多餘的提醒,艾琳一般是不幹這種事的,不過對李維,例外了一下。
李維步伐不停,是推門離開的時候對著艾琳揮了揮手,說道:“我已經知道了,不過,還是謝謝。回頭請你喝酒。”
艾琳‘哼’了一聲,重新低下頭去他的酒杯,只是裡嘟囔了一句:“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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