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婠心想著既然都出糗了，何不幹脆大大方方地示人。輕咳一聲，說道：「王爺火眼金睛，我無地自容。」

裴明澤捧起茶杯，杯蓋輕輕地了下杯沿，發出清脆的聲響。他喝了口普洱，笑道：「我只是與你說笑，你不必放在心裏。」

沈婠勉強一笑。

此時，裴明澤又道：「前幾個月我曾出了一回府，約約記得那一日是年初六，天氣雖冷，但遍地，蘭華寺開了滿山的紅梅，」他微微一笑，「那天我在半山腰裏的五角涼亭里看到一出有趣的戲。」

沈婠心中倏然有了不好的預，鎮定地笑道：「是什麼戲？」

裴明澤目微深，看得沈婠渾不自在。

良久，他輕吐二字。

「忘了。」

在沈婠鬆了口氣時，他又道：「不過若是哪一日你得閑時，不妨去蘭華寺里的涼亭坐坐，不僅僅能賞梅，還能將梅林里的所有景一覽無餘。」

沈婠的背脊瞬間起。

「多謝王爺，若有機會，我定好好地去看看。」僵著子說道。

裴明澤擱下茶杯，「我們再來一盤，如何？」

「……好。」

待沈婠與容銘離開閑王府後，覽古按照容銘所說的那般在鎏金銅爐里燒了艾草，又侍候裴明澤用了葯。裴明澤一如往常地在偏閣里用飯，窗子半開，外面正對著一株桃花。

覽古給裴明澤添飯時，他說道：「王爺今日似乎特別高興。」

裴明澤說道：「嗯，見到一個很有趣的人。」

覽古聽明白了，笑道：「王爺是說今日和容大夫一起過來的沈姑娘？」今日，王爺的表現，他可都是看在眼底的。眼見一個小姑娘被王爺嚇得冷汗直冒，可偏偏又要故作鎮定。他可沒錯過容大夫過來時，那個小姑娘簡直像是見到菩薩一般，就差直接在臉上刻下「王爺是惡煞」五字了。

裴明澤慨道：「看見，我就總想起以前的我。明明是個該歡笑的年紀，可卻要無比老氣橫秋。常年累月下來，有時候我都忘了我的子到底如何。」

覽古嘆道：「王爺都過去了。」

裴明澤說：「所以我就想著逗逗，看著惱得臉蛋紅通通的，我便覺得上也不疼了。」

覽古說道：「以後讓容大夫多帶沈姑娘過來。」

裴明澤大笑，「不會再來了。」

事實上，此刻在馬車裏的沈婠心裏正恨恨地想著，以後寧願留在府里和夏氏斗一斗，也堅決不要去閑王府。先生還說閑王容易相，為人隨和，依所見，閑王此人委實難以看，說出來的話句句讓人驚心。

今日在閑王府待了兩個時辰，只覺自己的心臟都快被嚇出來了。

揣不出閑王到底是什麼意思。

容銘問：「你今日和王爺相得如何？王爺子隨和，與他相起來如沐春風。我聽王爺說，你還與他下了好幾盤棋，想來是收穫良多。」

沈婠咧一笑，「……王爺很隨和，很好相，是個大善人！只不過比我想像中年輕多了。」

容銘說道：「王爺年紀比我還小，唔，若我沒有記錯的話，王爺今年應該是剛好十八。」

沈婠道：「果真年輕。」

沈婠又問道：「王爺的……」

容銘可惜地道：「宮中險惡，王爺剛出生時，正逢皇位之爭……」彷彿想到了什麼，容銘笑著道：「小姑娘家的，不必知道這麼多。聽了你晚上恐怕要做噩夢了。」

容銘雖是不說，可沈婠心底卻是明白了。

區區一個沈府就已是如此明爭暗鬥，更何況是皇宮。

瀋州自從抬了青蘭當姨娘后，便待夏氏格外好，一方面是心裏有愧，另一方面是最近上朝時夏丞相對他頗有微詞。夏丞相明面上是說公事，可瀋州知道這和他納妾離不了關係。

只不過青蘭懷了他瀋州的孩子，不給個名分也不行，更何況他也捨不得青蘭的段。再說他堂堂一個大男人，家中只有一妻，傳出去了指不定還會有人笑他懼。

且納了妾之後，瀋州也再沒有做那個人兒的夢。

瀋州空虛的心得以填滿，看向夏氏的目也沒了之前的不耐，他甚至饒有興緻地著夏氏的一頭不再烏黑的長發，含脈脈地喚一聲「菁如」。

夏氏被喊得心花怒放，一副小鳥依人的模樣了上去，裏地喊了聲，「老爺。」

正好夜正濃，兩人水到渠地行起巫山雲雨之事。

許是想起夏氏以往的好，瀋州今夜格外溫，讓夏氏的心都醉了一團，這些日子以來的委屈通通都煙消雲散了。

夏氏心裏滿足，也睡得很沉，就連翌日瀋州離開了也不曉得。

醒過來時，邊的瀋州已是不見了人影。

喚了紅胭進來。

「老爺什麼時候離開的？」

「老爺兩刻鐘前剛出了府，」紅胭笑地道：「夫人，老爺見您睡得沉，特地不讓奴婢醒您的。老爺這是夫人呢。」

實際上，瀋州出府前還去蘭姨娘那兒坐了好一會，聽蘭香苑的丫環說，老爺離去前還與蘭姨娘百般溫存，那眼底里的簡直可以溺死人了。

當然這些事紅胭是打死也不會跟夏氏說出口的。

夏氏聽得臉上笑容多了幾分，昨夜的歡好讓夏氏覺得重獲了新生一般。下了榻，走到梳妝臺前，凝目而，銅鏡里的婦人眉眼間似有鮮花綻放。

可知道，再的鮮花總有凋謝的那一日。

對紅胭道：「葯可煎好了？」

紅胭點頭，回道：「已是煎好了，在灶房裏溫著。」

「端來吧，」微微一頓，夏氏道：「若是有人問起，你便說我最近心神不寧，這是安神葯。」

紅胭說：「奴婢明白。」

紅胭又擔憂地道：「可夫人，那人不過是個江湖郎中，這葯可信嗎？」

夏氏道：「你去把葯端來便是，這麼多話作甚。」

紅胭低低地應了聲。

夏氏本來也是半信半疑的，也拿藥方子去問了悉的大夫，大夫也說這藥方子沒有問題，的確是用來催孕的，雖說方法略微有些傷子，但卻相當有效。

夏氏認識多年的閨中好友王氏，也正是用了這方子才懷了孕。

紅胭端來了葯，夏氏眉頭也不皺，直接一鼓作氣喝完了一整碗。

夏氏擱下藥碗時，紅胭遞上一枚餞。

夏氏搖頭，「不必，這樣的藥效才是最佳的。」

四月一過，天氣漸漸熱了起來。

這幾個月來，蘭姨娘小心翼翼地保著胎，生怕會有什麼差錯。起初也頗是擔心夏氏會做什麼手腳，可幾個月一過，夏氏不僅沒有對做什麼，反而常常對噓寒問暖的，給院子裏的份額更是府里規定的一倍，甚至有什麼補品送來了，夏氏也是第一時間送來的院裏。

此舉贏得了老夫人的歡心，前些日子蘭姨娘去給老夫人請安時，親耳聽見老夫人誇夏氏賢惠有加。

夏氏雖是沒有什麼舉，但蘭姨娘心裏卻愈發警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