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聲戛然而止！

然后，腳步聲響起，長儉、阿土從里面沖出來，兩人都哭得雙目紅腫，見是平公主一行過來，俱都驚訝不已：“殿下……您……您怎麼來了？”

平公主不理兩人的問話：“出了何事？呢？”

“建瓴？”

依稀好像聽到了薛朗的聲音，雖沙啞得不樣子，但平公主確定就是薛朗的聲音無疑。心頭高懸的大石終于落了地，揮開長儉和阿土，腳步略頓了頓，想平穩一下心神，子卻不自的了一下，還是后面跟著的初雪一直十分機警，眼疾手快的攙扶住：“娘子，小心小主人！”

平公主手上腹部，雙目微微閉了閉，低聲道：“對，還有孩兒！好孩兒，你可要給阿娘爭氣，莫要有閃失才好！”

也不知是否腹中孩子有應，了一下，覺如往日一般，平公主也沒有什麼不適的覺，心神稍安。

里面已然傳來薛朗的聲音：“建瓴，我沒事，不要擔心，不要著急！”

有些沙啞，但中氣十足。平公主應了一聲：“我知矣，放心，無事！”

里面沒了聲息，平公主向長儉，長儉立即道：“稟公主，夜里來了刺客……”

話還沒說完，平公主已然無有耐心聽他稟報，徑直往里走——

越往里走，跡越多，進了臥房門，門口有尸，全黑，臉上還蒙著一塊黑面巾，顯然就是刺客，口中刀，已然沒了氣息。

進門，還有兩扭打糾纏在一起的尸，一個黑打扮，一個看著像薛朗的護衛，護衛上好幾刀傷，全都是，卻還死死抱住黑刺客——

黑刺客背心了一把匕首，是薛朗慣用的！

平公主眼眶微微闔攏，猛然抬頭滿屋子巡脧，就見薛朗坐在床邊的地上，臉上、上都是跡，懷里抱著一個做婢打扮的子，神哀傷。

平公主微闔的雙目驀然圓睜：“這是……”

薛朗嗯了一聲，語氣低沉：“是荷香！死了！為了救我，死了！”

“！”平公主再顧不得其他，幾步走過去，急急問道：“你呢？你可有事？”

薛朗扯了扯角，似是想笑著安，不過失敗了，他本笑不出來：“我應該沒事，就是左手胳膊有點兒疼。”

“我看看！”

不由分說拉過薛朗的左手，袖都劃破了，再看胳膊，一道淺淺的劃痕，跡都干涸了，只是輕微的皮傷。

薛朗恍然道：“這里應該是我用胳膊擋刀的時候劃到的，幸會荷香撞開了刺客，我才傷的淺，可是……可是……荷香卻被刺客在背心砍了一刀，死了！死了！姜盛杰也死了！都是為了保護我而死！”

薛朗的語氣十足的沉痛，低著頭，滿的低沉。他不是沒見過死亡，比這更慘烈的死相，他都見過，但是，沒有人是為了救他而死的！

姜盛杰用以傷換傷的方式，砍死了一個刺客，然后拖著傷的軀，以命搏命的攔阻另外一個刺客，就睡在隔壁的荷香，聞訊趕來后，幾乎是連猶豫都沒有就沖上來，一

頭撞倒刺客，薛朗才有機會給刺客后背心上致命的一刀！

姜盛杰至死都還抱住刺客的不撒手！荷香……荷香是在薛朗懷里斷氣的。荷香斷氣前還在掛記——

大郎可傷了？無有嗎？真好！奴婢這便放心了！

至死都沒有擔心自己一下，都在掛心主人的安危！有人為了保護他，為了他的生命安全，以生命為代價也在所不惜……這樣的付出，薛朗無法做到坦然以對。

捫心自問，若是為了公主殿下與他們的孩子，薛朗自認也能做到舍命相護。但若是為了旁地……薛朗絕對做不到！沒有誰為了誰天經地義的便該去死，便該用命去護佑，每個人都有生存的權利！

平公主幽幽一嘆，不方便蹲下，便干脆地跪在地板上，直起子，輕輕地抱住他，把他抱于懷中，雙臂環抱著他的頭，讓他靠在的肩上。

薛朗茫然回神：“建瓴！”

“我在。”

“我媽媽死的時候，是我去收拾認尸的。從24層高的大樓上跳下去，死得很慘！可是，我都不怕，我知道那是我的母親，只是承不住太多的東西，弱慣了，沒有勇氣面對現實，選擇了一個慘烈的方式去逃避，我能理解的。”

“嗯。”

平公主應了一聲，手輕輕地拍著他的背，沒說話。薛朗：“荷香、姜盛杰為了救我，犧牲了自己的命！他們……還那麼年輕！”

平公主道：“姜盛杰家里還有親人，我會使人做好恤，照應好他的后事和人。荷香……是個孤，后并無親人，等將來我們的孩兒長大，我會讓孩兒供養，以讓后有靠，香火不絕。”

薛朗沒說話，只是點點頭，深深地抱了平公主一下，應到鼓起的腹部，剛手想，突然頓住：“我殺了人！有個刺客是被我用匕首刺死的！”

平公主抱住他，拉著他的手覆上鼓起的腹部，聲道：“我知道，孩兒也會知道，平安無事便好，刺客本就該死！”

薛朗不語，沉默地看著自己還沾著跡的手被平公主拉到肚皮上，好一會兒，方才道：“我要報仇！”

“這也是為妻所愿！”

平公主眼閃著寒，語氣森然。

薛朗不是弱的人，他懷于姜盛杰和荷香對他的犧牲奉獻，卻不是沉溺于挫折中無法振作的人，沒有誰的犧牲是天經地義的！

只是，從今往后，他看待仆役和部曲的眼和看法，卻有了本質的變化，只覺得肩上的責任，更加的重了，但這份責任，他甘之如飴，并不以為負累。

兩個刺客的尸，被平公主使人收了去。姜盛杰和荷香……平公主打算待兩人頭七后，命人運送靈柩回京城，將來陪葬在與薛朗的陵墓旁，以表彰二人的忠心耿耿。

對此，薛朗道：“陪葬就算了吧，請工匠雕刻二人的石像就行，靈柩嘛，就各自安葬吧，若真有來生，我希他們二人能生在太平盛世，能自由的上學、念書，結婚生子，過普通的生活，不要再為人奴仆，不要再為了誰犧牲命，安安穩穩地，長命百歲，過雖然平淡，但完整的一生。”

平公主幽幽一嘆，先前的打算便就此作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