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賓主盡歡。

吃了大概半個時辰，酒足飯飽的顧玄凌站起道：“徐大人，真不能再耽擱了，你帶我在縣城轉一轉吧。”

“好說好說。”徐斌這時候似乎也多了三分醉意，剛才和顧玄凌開了一陣酒桌上的玩笑，看著顧玄凌的眼神在戲臺上的青上飄來轉去的，他心里的戒備便更加小了。

他覺得顧玄凌，是和自己一樣的‘可塑之才’

他走到了顧玄凌的邊，噴著酒氣道：“顧大人，你只管放心，我是絕對執行朝廷的政令的，我那前任，可是剛被抓走不就，我怎麼會不引以為戒呢！”

顧玄凌似乎也醉了，臉蛋紅撲撲的，低了聲音道：“徐老兄，這火耗歸公了，你們可就了一大進項了，難道你的就愿意這麼放棄？”

徐斌擺了擺手道：“顧兄，咱和你說句掏心窩子的實話，之前這縣衙上上下下，的確都算不上多麼的干凈，你先別著急，你聽我說完……”

徐斌扣著自己的心口說道：“你得諒我們啊，我們真的苦啊，你像我之前，八品的縣丞，一年的俸祿不過二十兩！這錢，你要說對老百姓來說，夠花嗎？的確是太夠花了。”

“可是呢，咱大小也是個，咱得講究朝廷的面吧？”

“出門得做轎子吧，我每天在衙門里面署理公務，也沒法種地，老百姓那錢夠花，是他們自己有糧食吃啊，可是我得花錢買啊。”

“而且咱不說別的，朝廷之前連服都不發，還得我們給禮部銀子，就我上這服，足足十兩銀子呢！”

“再說了，在之前那個貪手底下做事，我要是不打點，你說我能干的下去嗎？”

“所以說陛下當初是在廟堂之高，而不知道我們的辛苦啊，他老人家坐在金鑾殿上，一拍腦袋，想著二十兩銀子夠老百姓六口人吃兩年的了，給我們這些人二十兩，那是太夠花了。”

“可是他不知道我們這些底層員的苦啊。”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皇帝陛下大發慈悲，給我們都發了養廉銀，這一下我一年的俸祿就是二百二十兩了，還有衙門的這些吏員、衙役，之前朝廷都是不給錢的，這些錢全都是縣太爺出的，可現在他們一年的俸祿也有幾十兩了。”

“貪也都被軍機鏟除干凈了。”

“現在我們是要錢有錢，要有施展抱負的空間就有施展抱負的空間，說一千道一萬，咱們大小也算是一個，當的，誰最開始不是沖著為民請命去的？”

徐斌越說越激，和顧玄凌的距離也是越來越近，酒氣噴涌在顧玄凌的臉上，他的眼圈甚至都紅了，他把脯拍的山響道：“以前我們都犯了些錯誤，但是承蒙陛下原諒，我們現在怎敢不實心用命啊！”

顧玄凌看著他一副真意切的樣子，那已經帶著幾分醉意的眼中，卻是閃過了一道。

他拍了拍徐斌的肩膀道：“徐大人，之前真是苦了你們了，你放心，只要你真的把這件事辦好了，我和弟兄們肯定會上書直奏前，在陛下面前給你請功的。”

“顧兄！當真？”徐斌雙拳舉在前，開始抖了起來。

“徐兄！這自然是真的！”顧玄凌一把握住了徐斌的手，真意切，豪氣干云！

“顧兄！”

“徐兄！”

那個面皮白凈的年輕人，看著兩人這般作態，腦海里不由自主地響起了一首歌。

心若在……夢就在，天地之間還有真……

他剛才吃的多的，現在有點反胃……

好在顧玄凌也沒有堅持太久，終于和徐斌把臂前行了出去。

一眾衙門的小吏和衙役們，剛才也和十個政務員混了，兵對兵，將對將，并肩而去。

眾人在徐斌的帶領下，來到了蕭山縣的街面上，此刻已經是九點多的樣子了，街面上人來人往，一個個都穿著新。

顧玄凌看著那悉的新，不問道：“徐大人，這些百姓的服……”

“這都是六合縣生產的，經過國行賣出來的。”徐斌順著顧玄凌的手指看去，馬上回答道：“這不是陛下有旨，免除了苛捐雜稅嘛。雖然現在火耗歸公，正稅高了一些，但是老百姓們的腰包還是鼓了起來的。”

“朝廷的命令，每兩稅銀加征四到五錢的作為火耗，糧一萬石加征八升到一斗三升，雖然比之前多了一些，但是以往的攤派加起來，要多收太多了。”

“而且這國行賣的服，也實在是便宜的很，老百姓們有了錢，自然是要改善生活的。”

顧玄凌眼中的驚訝更濃，他聽得徐斌如此說，卻并未立刻表態，反倒是山前了幾步，隨便找了一個年紀六十多歲的老人道：“這位老丈，在下是顧玄凌，乃是朝廷派來的吏，可否問您幾個問題？”

那老人突然被拉住，先是一愣，但接著徐斌便走了過來道：“這位老丈，我是本縣的縣丞，這是朝廷派來的欽差，你不用害怕，有什麼就說什麼。”

那老丈認識徐斌，似乎放松了下來，臉上也出了笑容道：“顧大人，您問吧，老頭子我知無不言。”

“那啥，我就是想問問您，你們今年了多秋糧？”

“你說這個啊！”老頭一聽這個就來勁了：“我和大人您說，今年朝廷真是開恩了，老頭子我家里有十畝地，攏共才了一石五斗的糧食，剩下的十八石都歸了老漢我自個了！”

“真的剩下了十八石？！”顧玄凌的眼中出了無比驚訝的芒，按照大夏的市場價格來算，這十八石糧食，可以賣十八兩銀子，如果夏糧也能夠剩下這麼多的話，老百姓一年的收就能夠到了三十六兩白銀了！

就算江南這樣富庶的地方，之前老百姓一年的花銷也就是十兩白銀左右，這可是直接翻了將近四倍呢！

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是火耗歸公，廢除苛捐雜稅這一項，就足以讓天下的百姓的生活直接起飛！

可是，這老漢說的是真的嗎？

這是不是太過順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