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樂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轉眼間又是十來日過去，楊震與悅潁之間分別的時刻也終于到來了。因為章終于親自趕到了諸暨，來接自己的兒返回杭州。

當他瞧見兒看向楊震那滿是意的目時，章就知道楊震之前所言非虛，這個年輕人確實已獲得了兒的芳心。但他并不打算這麼輕易就讓兒下嫁，他章的兒豈能如此容易就嫁給一個份尚顯低微的錦衛百戶呢？

所以當面對楊晨鄭重其事的再次提親時，章的態度依然顯得有些曖昧不明：“還請楊大人見諒，非是在下不想結這門親事，實在是亡妻曾有言，讓小在二十三前不得出閣，這才蹉跎至今。若是楊賢侄當真有意小，就請再等上兩年吧。不知楊大人意下如何？”

“哦？”楊晨雖然有想過對方會以一些理由來推絕這門親事，卻未曾料到竟是這麼一個借口。便把目轉向了自家兄弟，看楊震是如何想的。

楊震只一細想，就已將章的意圖猜了個七八。他這一手，一來是為了試探自己對悅潁是否真心，若是兩年之后自己依然對悅潁不變初心，那就說明這份是真的，足可將兒相托。二來，則是變相地給楊震提了要求，讓他在這兩年里好好上進，做出一份績出來，那才配得上他漕幫副幫主的兒。雙方都是聰明人，有些話就不需要完全攤開來說了，也免傷和氣。

楊震在略作沉后，便開口道：“既然是伯母生前的意思，小侄自然沒有不答允的道理。卻不知若是兩年后小侄能有所長進的話，伯父又能否答應呢？”

章了自己的胡須，呵呵笑道：“若那時賢侄當真依然有心潁兒，而潁兒又未能忘了你的話，這樁親事自然就不是問題了。”

“好，那我便等上兩年又何妨！”楊震一口答應了下來。

章見他答應得如此痛快，而并不以兒的心意來進行要挾，心下也大為歡暢：“好，那就這麼說定了。雖然你我現在還不了翁婿，但這聲伯父我也不會讓你白了。今后無論是你還是楊大人，只要有事需要咱們漕幫相助的盡管開口，我們漕幫一定會盡全力相助。”

“如此我們兄弟就先在這兒多謝伯父了。”楊震忙起抱拳道。只是他的心里卻又有些歉然，看來這回要悅潁失了。

果然，在聽到父親把事說明后，悅潁就有些急了：“爹爹，你怎能這麼說呢？娘親什麼時候有過這樣的決定，非要兒再等上兩年才能……”后面的話，因為面卻說不出口了。

“哎，真是生外向，大不中留哪。”章并不以兒這番話為忤，只是以玩笑似的神道：“看來你確實是在爹爹邊呆得煩了，才想著趕嫁人。”

“才……才沒有！”悅潁這才驚覺自己的態度竟是如此恨嫁，似乎有些傷了父親的心了，便趕嗔怒似地一跺腳：“兒當然是希一輩子都陪在爹爹你邊的，可……可二郎對我確實是一片真心……”

“為父也看得出來他這是一片真心，但想娶我章的寶貝兒，是有一片真心可還不夠，還得經得起考驗才是。”章這才把自己的意思道了出來，卻也與楊震之前的猜測沒有兩樣。

“啊，原來爹爹這麼說是為了考驗二郎哪。可……可兩年時間是不是太長了些？要是，要是他……”悅潁說著，都有些擔心了。確實，兩年時間可說不定會發生什麼樣的變數哪。

“要是他連兩年都等不得，我怎敢將你給他呢？而且，沒有家業的負累，他這個錦衛才能干出更大的事業來，才能有更高的份來配我的寶貝兒啊。”

“他真能在兩年時間里更進一步嗎？就兒所知，錦衛雖然不同一般場，可也得立了相當功勞才能有升擢的可能。現在他已是百戶了，要想再升可不容易。”

章有些嘆息地一搖頭：“生外向哪，你還沒他楊家的媳婦兒呢，就已經不斷為他考慮了，哎……”說著又是一陣嘆息：“為父不是已經給了他承諾嗎，只要他開口，我們漕幫必會相助，這還不能幫他多立功勞嗎？”

這回，悅潁終于略微放寬了些心，臉上又有了一些笑容：“那兒就等他兩年，看他在那時候會是個什麼份來迎娶兒。”

“咳……”這話換來的，卻是章的又一聲嘆息，他很奇怪，這楊震到底有何魔法，竟能讓自己這個素來明理智的兒如此死心塌地。

他卻不知，人一旦上了某個男子，就是這樣的盲目與無條件信任，所以才有中的人都是白癡這句至理名言。無論悅潁在別的事上多有見地，一旦陷的深淵，就與別的子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都約定好了，章便要帶了兒返回杭州，同行的還有之前兩名縣衙的漕幫之人，當然，他們是被嚴監視著帶回杭州去的，等待他們的也必然是嚴酷的懲治。

楊震陪同著他們一起離開諸暨縣城，直把他們送到了十里長亭，才停下了腳步。這一回，章倒也算大方，再沒有打擾兒與楊震的依依惜別，走到了長亭之外，而將空間讓給了這對小男。

楊震與悅潁相對而立，四目相，卻是久久無言。因為不遠就有章及其他漕幫中人，兩人這時候也做不出什麼親昵的舉來，只能互相凝著，似乎要將對方的形象完全刻進腦海中一般。

還是楊震先開的口，在久久的凝視，都看到悅潁的眼眶紅了，他知道必須說些什麼來沖淡這離別的傷：“悅潁，這兩年里，你每天都要想我三遍，不能多也不能，因為我也會這樣想你的。”

“啊……”悅潁先是一怔，隨即就哼了一聲：“誰要每天都想你這個口花花的家伙，就知道瞎說……”說話間，一張俏臉都有些發紅了。雖然已經漸漸習慣楊震有時候所說出來的瘋言瘋語，但是在這個離別的當口，又有許多人在不遠看著，還是讓悅潁有些招架不住。但這麼一來，確也讓從離別緒中走了出來。

“啊？難道你不肯每天想我三遍嗎？我可是決定以后每次吃飯的時候就想你一遍的。吃大餅的時候想你，吃米飯的時候想你，吃豬的時候也想你。”

“你……你這是想吃了我啊？”悅潁嗔地道，但隨即又覺察到了話中的另一層意思，更到了，同時心里又覺得有些甜的，一笑容也在不經覺中爬上了的角。

見悅潁終于不再那麼傷，楊震才笑著道：“你這樣就對了，我最喜歡看到的，還是悅潁你現在這個樣子。希你在接下來的兩年里也一直能這麼開開心心的。放心吧，兩年后，我就算不能駕著五彩祥云來娶你，也一定會騎著馬，帶著花轎來杭州的。”

“嗯，我相信你，我答應你。”這一回，悅潁沒有像之前般因為害而嗔，而是鄭重地點頭。既然一切都已無法改變，那就讓表明自己的態度，讓二郎沒有后顧之憂地去把事做好吧。

想到楊震今后可能會遇到的種種困難和危險，悅潁又從旁的小包袱里取出了一個長長的木匣子到了他的手中：“這是爹爹在我離開杭州時給我防的，今天我就把它給你。希它也能保護你，幫助你。”

楊震接過木匣，打開看時，卻是眼前一亮。匣中竟是一把亮閃閃，由象牙為柄，鋼為，一尺多長的短銃。這可是在這個普遍都是長大火槍的年代里極見的好東西了。

楊震隨后又記了起來，當日在出手救下悅潁前，就曾以此槍殺過一名對不利的敵人。當日沒能看清楚那槍的模樣，沒想到今日卻被贈與了自己。

楊震知道這槍貴重，但更清楚這是悅潁的一片心意，便也不作推辭，將木匣抱在懷中道：“好，我收下了。待到再向伯父提親時，這把槍也將是其中一件聘禮。”

這話讓悅潁又是一陣臉紅，但還是點頭道：“嗯，我等著你。”

兩人又是一陣無聲的對視后，終于決定分開。縱有千般不舍，也只能暫時分開。

由章等人護送的油壁香車載著悅潁緩緩而去，直到再見不到蹤影。楊震卻在原地依舊愣愣地眺著，直到陪他前來的蔡鷹揚在旁等得不耐煩了，連連他，才使他從惘然中回過神來。

“二哥，你真如此舍不得嗎？”蔡鷹揚頗有些難以理解地問道。

“是啊，不過今日之后，我就要將這一切全部拋開，重新把心力放到更要的事上去了。”楊震說著，目已重新變得銳利起來。

兩年之約，他相信很快就會過去，到那時候，悅潁就將為他楊震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