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諸這話說得相當不留面,就差指著趙丙的鼻子說,你的命掌握在我手裏,聽不聽我的話,你自己看著辦了。
趙丙並不上當,反而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哈哈大笑起來。
直笑得彎下了腰,才指著魏子諸不屑一顧道:「任你說得天花墜,你如今還是要來找我,如果你能這麼做,為何不直接去做?來找我幹什麼?」
魏子諸搖頭嘆息道:「不這麼做,還不是為了不影響北境那邊的戰局?從京都到北境,這一路要途徑各州,其中肯定有一部分你的人,任何一個地方使絆子,都會影響到前線。」
「我不像你,你只想著自己的一己私利,想著趙家能不能繼續當好這個權臣,所以你當初寧願放棄薛,也要救下趙開旗。」
「我不一樣,我想讓大堯變強,其實歸究底也還是為了自己,我是當朝駙馬爺,更是當今皇上的姐夫,大堯若是落魄如狗,被敵國任意欺凌,我這個駙馬爺也會跟著倒霉。」
這一次,趙丙沒急著反駁他,更沒有嘲笑他。
而是神逐漸變得凝重起來。
一個敢直視自己心的人,往往是最為可怕和難以對付的。
他趙丙是這樣一個人,沒想到魏子諸也是。
「好一個歸結底還是為了自己,這一點你倒是跟我很像,沒錯,我就是為了趙家能夠世代榮華富貴下去,你想扳倒我,還不到時候。」
趙丙冷聲道。
魏子諸也有些不耐煩了,「我說了,今天來不是跟你扯皮的,你也別我,皇上現在要尊我為帝師,你擋不住的。」
「別高興得太早,端午詩會你若不能拔得頭籌,你這個帝師便做不,孟方也不會支持你,天下文人學子,更不會承認你帝師的份。」
趙丙勝券在握道。
魏子諸隨口一言,「那我就獲得頭籌不就行了?這就不勞煩丞相心了。」
趙丙一時間沒接話。
兩人的對話看似都是在互相炫耀,一旁的王瓊都聽得有些雲里霧裏,不是說要來這裏跟趙丙做一筆易嗎?
怎麼到現在,都還沒說是做什麼易?
趙丙一直在強調他這個丞相做了這麼久,人脈關係早已經營得深固,即便被魏子諸打掉一部分,也只是讓趙丙傷筋骨一下,還遠不到能夠讓他致命的地步。
魏子諸則在強調自己有那個能力讓趙丙從丞相的位置上下來,兩個人似乎誰也說服不了誰,就這麼僵持住了。
氣氛一下子陷了詭異的沉默中,還有些抑。
魏子諸站著,趙丙坐著,兩人對視,後者臉沉,彷彿陷了沉思,或是在權衡利弊,另一人單手負后,一臉的雲淡風輕。
別的不說,單單面對趙丙能夠做到這種面不改的地步,就不是一般人。
足足過了半響,怕是有半刻鐘了,趙丙才沉聲開口,語氣森然,「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威脅我,魏子諸,你是第一個。」
魏子諸笑瞇瞇道:「那我很榮幸。」
趙丙冷哼一聲,雖然心中極為不甘,但還是漠然道:「人我可以放,但此事你也不能再追究。」
「可以!」
魏子諸毫不猶豫的點頭。
「沙州那邊......」
趙丙剛開口,就被魏子諸擺手打斷,「易僅限於京都,沙州那邊如何,我也不是沙州州牧,管不到那麼遠的地方,丞相若是有手段,大可以再準備一條後路,希丞相以後用得上。」
「呵,年輕人狂一點是好事,可狂妄過頭了,就要付出代價了!」趙丙咬牙切齒,一擺手喝道:「送客!」
魏子諸拱拱手,「免送。」
他轉就走。
王瓊一臉懵的跟在他後。
就真的是一臉懵的來,一臉懵的走。
這兩人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難怪也就魏子諸能跟趙丙掰手腕,而且還能屢次佔據上風,反正他捫心自問,是完全搞不懂這兩人在說什麼的。
本來他都準備好了趙丙因為魏子諸的那些話,大發雷霆的準備了,沒想到趙丙最後還是下去了,不僅沒發作,好像還真的答應了跟魏子諸走的這筆易?
問題又來了,這踏馬到底是什麼易?
王瓊一個頭兩個大,當兩人確實完好無損的出了丞相府後,王瓊再也忍不住,一臉好奇的問道:「駙馬爺,你到底跟趙丙做了什麼易?我怎麼完全聽不懂你們剛才在說什麼啊?」
魏子諸哭笑不得道:「你不是局中人,自然聽不懂,趙丙知道我為何而來,我也知道他最怕的是什麼,所以我用這個威脅他,並且明著告訴他我到底想怎麼做,目的又在哪裏。」
「他聽完后,權衡利弊,覺得沒必要為了幾個無足輕重的人跟我徹底撕破臉皮,就答應了我的易。」
「不過作為換,這件事也算是到此為止了,他在沙州的所有運作,都不會再提及,另外,回公主府後,你去找一趟丁秋,就說外面的傳言,可以停下了。」
「是!」
王瓊先是領命,接著一邊等魏子諸上了馬車,駕車離開,一邊問道:「我還是沒太聽明白,駙馬爺看樣子是找趙丙放人,放誰?」
魏子諸說道:「樸的家人。」
王瓊一愣。
皺著眉頭想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趙丙放了樸的家人,以此換取駙馬爺不拿沙州的事出來說?」
「不錯。」
「那駙馬爺說的其他話又是什麼意思?聽起來似乎毫無關聯。」
「還是有關聯的,我只是告訴他,我不在意誰做這個丞相,因為我遲早有一天會為帝師,天子之師的權力,可比他這個丞相大多了,但我並不想把心思花在這些黨爭上面,而是想要讓給大堯變強。」
「讓大堯變強,駙馬爺一直在做這件事,可趙丙這樣的人,又怎麼會理解?」
「他不需要理解,只需要知道我們之間還有迴旋的餘地就行了。」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王瓊問,魏子諸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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