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第一場雨總算來了，淅淅瀝瀝纏綿不斷。

沈驍九穿著蓑帶著斗笠，穿過層層雨簾步蘭楓院。

有小廝上來迎接，接下他掉的蓑斗笠，遞上干帕子給他濺到上的水珠，小廝有些分心，目時不時朝庭院中間看去。

沈驍九隨意一掃，頓時愣住。

庭院正中央天井之下大雨傾盆，豆大的雨滴擋住不視線，但依稀能看見一道月白的影跪在青磚石上，另一道倩影站在一旁，此時雨聲太大，那兩人聽不到院門的靜，都面朝書房的方向。

“他們這又是鬧得哪出？”沈驍九難掩心中怒火。

自己不肯收徒，就讓沈瑭來跪著，是吃定了他不？

小廝不知道緣由，只是有些擔心姐弟倆的承不住，猶豫著要不要幫他們說說好話，就見沈驍九冷著臉繞著游廊走。

沈南意眼尖，瞧見了游廊下的影，下意識要喚人，“小”字才出口，才想起今日是來為沈瑭求師父的，忙提醒沈瑭，讓他自己來打招呼。

隔著雨簾，沈驍九的影依舊如寶劍般冷冽凌厲，沈瑭本能發怵，猶豫的剎那，卻見沈驍九已經進了書

房。

小廝將書房的蠟燭一一點燃，明黃的將里頭照得亮如白晝，也為屋外添了一份暖意。從開著的窗口看去，沈驍九在書案前落座，執起狼毫在寫著什麼，羅風站在他邊，神嚴肅地說著事。

“三叔好像沒看到我們。”沈瑭仰起頭看向沈南意，集的雨珠低落眼里，他難地低頭眼。

沈南意按耐住心疼，狠心道:“那就再等等。”

心中明白，沈驍九不可能沒看到他們，只是不想搭理他們而已。

畢竟對他來說，他們姐弟倆都是大麻煩，沾上了就沒好事。

雨水沖刷在沈南意纖薄的軀上，隔著微薄的春衫都能到疼痛，麻麻沒有盡頭。

其實也不想麻煩沈驍九，甚至還有些擔心他會心存惡意，可是正如沈照所說，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雨勢沒有減弱的趨勢，甚至越下越大，風裹挾著雨珠斜斜地落，令姐弟倆都睜不開眼。

轟隆——

天上突然響起雷鳴聲，悶悶的，不算太大，但像是猛虎發怒前的低鳴聲，在醞釀著更驚天駭人的狂嘯。

沈驍九微頓，一滴墨水順著筆尖落到卷宗上，掩蓋住幾個字，他

將筆放下，朝屋外瞧了一眼:“怎麼還沒走？”

“屬下聽小廝說，他們倆傍晚就來了，瑭爺站了一會兒像是有些累，大小姐發了火，便要大爺跪著等，下雨了也不讓走。小廝給他們送傘，可也被大小姐扔到了一邊，說……說有陪著瑭爺一起淋雨，誰也不許打傘。”

沈驍九也就是在這姐弟倆上才有牙的覺，若是換做沈言沈璟，他一腳踹上去了事！

轟隆隆——

這次的雷鳴聲比之前還要響亮，甚至似乎更近了一些，門外的兩個人影卻一未，與屋的溫暖舒適截然相反，讓他的心也跟著不安起來。

“這雷真是大，京中每年都有幾個百姓因站在樹下被雷劈死。”

羅風意有所指的小聲嘀咕:“咱院子里那棵青松比去年高了不，馬上就要到多雨的時節，明日屬下就去讓下人將它鋸矮一些。”

沈驍九額頭青筋暴起，看了看沈南意姐弟倆，又看了下西南角的青松，雙方相隔不遠，有被劈死的風險。

“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沈驍九執起狼毫，可還沒落筆就吧嗒一聲將狼毫重重放回筆擱上，氣沖沖朝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