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我?”宇文鄯笑了笑:“他固然想幫我,可他亦是九死一生過來的人,若非有他非常想要的東西,豈能輕易出命?你把他想的太簡單了。”
“他想要的東西?”晚云困地問。
宇文鄯唏噓道:“他恨西海國,他亦想得到戎人的支持,有朝一日揮師南下,踏平西海國。”
晚云咽了咽,料想這是多大的恨啊:“可……如今他卻被在自己最厭惡的地方。”
宇文鄯涼涼一笑:“所以還有什麼懲罰比這個更殘酷?“
是啊,他那般不羈之人,如何得了這種屈辱。
晚云低頭將瓶瓶罐罐收回藥箱,沉沉地合上,頃,道:“我去見他時,他說要把四間珍寶閣給我。”
抿了抿:“我可以把鋪子盤出去,換錢給他,他興許用得上。”
宇文鄯卻搖頭:“以他的脾,會將此理解為辱。故而你不必憐憫他,也不必幫他。你若當真有心,就替他把那幾間鋪子好好開下去,那里頭養了好些安國人,是他母親的族人,也是他承認的家人。我想,這便是他托給你的用意。”
明白了。
晚云點點頭,原來如此。難怪他要求最后見一面,他知道可以開口向阿兄保下鋪子,亦知道能夠保下日后的生意。無論如何,最后還是被結結實實地算計了,連自己的不忍也被算里頭。
“他知道自己不會死麼?”晚云最后問道。
宇文鄯沒有回答,只道:“他的心已經死了。”
晚云的心復雜,不由皺了皺眉。
“常晚云。”宇文鄯喚道:“今夜想辦法,回九兄那里去吧,郎主不會怪罪的。”
晚云沒說話,放下東西,步出房門。
*
夜,晚云換了服去看燈。
臨走時,將藥方子理了理,給宇文鄯,但什麼都沒說。
宇文鄯會意,向點點頭。
郎主笑著目送離開,叮囑:“好好玩,玩得盡興些。”
待晚云離開,他仍一不地看著院子里。
宇文鄯倚在榻上,問:“怎麼,舍不得?”
他轉問:“舍不得什麼?”
“將送回去。”
“誰說我要將送回去?”
宇文鄯默了默:“讓回來,只會向九兄暴你自己。”
他搖搖頭,終于從臉上摘下面,道:“亦無需回來。將黎,我想了個法子,甚是有趣。”
宇文鄯微微變。
*
仆婦給晚云戴上羃離,穿上氅,攜踏夜中。月皎皎,寒風輕薄,地籠著門前的梨樹。晚云問,“這樹可會結果子?”
仆婦笑道,“結的,秋天時結好多。”
“秋天啊,我不在了。”高興地說。
“那可惜了,這梨,好吃。”
長街上人頭攢,說著各式話語、穿著五六的人在邊行走。花燈相映彰,掛滿了一整條長街。燈下有挑著籮筐賣胡餅、瓜果和點心的攤販,用的錢也是銅鑄,樣式和中原不同,上面寫著看不懂的文字。
新奇的事不斷,可晚云卻沒了往日的心思。四找尋著悉的面孔。
“娘子可要當心。”仆婦提醒道,“待會汗王和公主出來,可就不像這般平靜了。”
晚云應一聲,在推推搡搡的人群里墊著腳。
原本的個子也不矮,可胡人高大,徹底將的視線擋了去。
好不容易出了人群,長長吁了一聲,卻瞧見對街上站的一個影。黑勁,手抱長劍,在廊檐下,不是裴淵是誰。
他們之間隔著十步寬的人流,只能默默地看著他。宮門開啟,四周響起刺耳的歡呼。
仆婦拉著道:“娘子快看,那就是金陵公主!”
金車玉馬,華蓋錦幡,汗王的儀仗后,八匹棕紅的大宛馬通佩戴寶石瓔珞,徐徐開路。華蓋之下,戎王攜著王后坐在鮮花和寶石鑲嵌的王座上。
戎王紅滿面,王后帶著淺淺的笑意。
那就是薛鸞。
跪坐著,細長的眼眸里漾著波,慈地看著的子民。滿的櫻,白皙的脖頸,玲瓏的下,確是尤。晧腕輕轉,從孩手里接過一只花,對他輕輕地笑。那笑意溫,把男兒們都看了去。
忽而,薛鸞在人群中看到了廊檐下的黑男子,與他四目相接,只一刻,眼眸中漾著無限的歡喜和,而那男子抱臂看著,目送的車駕從眼前離去。
人群追逐著王的車駕往前去,仆婦拉著晚云,道:“娘子快跟上。”
回過神來,掀開羃離,笑道:“王妃可真”。
“可不是。”仆婦捂笑道:“看這些個小郎君,眼都看直了。”
晚云隨的指點張,笑得開心,索摘下羃離。
片刻,仆婦才反應過來,慌張地將羃離重新給戴上,道:“人多眼雜,娘子萬不可再摘下。”
“可那樣我就看不見了,有甚樂趣?”一跺腳,惱道:“我不管。”不由分說地摘下羃離,作太大,還打到了一旁的人。
那是個彪形大漢,氣道:“沒長眼睛?”
仆婦趕忙賠罪,晚云卻氣道:“我兩只眼睛亮的很,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沒長眼睛?”
那大漢一聽一瞧,是個說話的小娘子,不屑一笑:“中原人也敢到我們高昌撒野,小娘子活得不耐煩了?”
仆婦一看要出事,趕打了手勢,讓喬裝護衛過來。
那頭晚云卻不依不饒:“什麼中原人高昌人,明眼人都能看出是你一大塊頭欺負我小個子。不信我們評評理。”不由分說的一旁抓了一男一,道:“你們給評評理,”
那二人不明緣由,被問的一頭霧水。
而晚云這麼一鬧,四周的人都看了過來。
石稽領人來將那彪形大漢和晚云隔開。低聲道:“娘子適可而止,若起沖突,我等無法周全。”
晚云看他一眼,忽而對那大漢囂:“若不服,來打我啊!”
石稽只覺得額角跳突,轉格擋住了大漢提來的拳頭,再揮拳,大漢應聲倒下,人群一陣紛。
“走!”石稽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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