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瑩如遇救星，忙抓住晚云的手。

那衛士一看不好擺，便答應押著二人離去。

“無礙，無礙。”晚云攙扶著阮瑩，一邊低聲安，一邊暗自在人群中尋找，終于找到衛忠。

看著他微微搖頭，示意他不要輕舉妄。

衛忠頷首，轉消失在人群中。

*

二人被推上馬車，阮瑩害怕地在晚云旁，小聲問:“他們要做什麼？”

晚云臉上的憂一閃而過，轉而輕著的后背，溫聲道:“別怕，他們必定是抓錯了人。等問完了話，必定會放我等離去。”

“必定是。”阮瑩抹了抹眼睛，“不知他們要問多久，我今日和父親還有遠路要走。若耽擱了時辰，今天便只能宿在荒郊野外了。”

阮瑩兀自擔憂，晚云卻側了耳朵，仔細聽外頭押車衛士用西海話談。

“也不知王要這麼妙齡子作甚？”

“自然是充后宮。大王好歹也是壯碩之年，這些年又被關了起來，如今被放出來了，想必心難耐。”

“嘖嘖，你這老鬼，是你自己心難耐吧？你也不看看大王那幅子，什麼天仙放他邊，怕也無福消。照我說，莫非是用來煉丹的？你聽說過煉丹麼？那些中原人都這個，說是能延年益壽，大王在中原待了好些年，想必會兩招。”

晚云一邊聽著，不由得心頭一沉。

眼看馬車了宮苑，那宮門并不高大，但仍舊沉重地得人不過氣來。

馬車停下，晚云發下臉，拉著阮瑩隨那衛士了一園子。

里頭站了好些人，晚云細看，都是十幾二十歲的子。

那衛士將晚云單獨攔下，道:“大王找的是妙齡子，你這老婦人別再上前了，省的污了大王的眼睛。”

晚云賠笑著稱是，拍了拍阮瑩:“我就在此，萬事有我，你莫怕。”

阮瑩縱然不愿意，被那衛士推搡了幾下，也不得不去。

“你別走。”阮瑩委屈地叮囑。

“我不走，等著你，”得了晚云的保證，才磨磨蹭蹭地站到院子里。

未幾，有仆婦從殿中出來，將院子里的幾十個隔開，讓們分隊站立。

隨即有人揚聲道:“大王到！”便有幾個宮人抬著步攆出來。

晚云瞇了瞇眼，只見那攆上有厚厚地白紗帳罩著，只約看見里頭倚坐著個人。

宮人打了個手勢，便有衛士押著這些上前，一個個讓攆中之人過目。

阮瑩站在最后一排，回頭看晚云，晚云仍對著笑，讓安心前去。

等阮瑩幾人走過，園子里又恢復了一片安靜。

眾人都等著他發話，宮人貓著腰在攆旁問，“大王，如何？”

步攆上的人一語不發，似在思量，而后輕飄飄地傳來一聲“殺了”。

那聲音極輕，卻一石激起千層浪。

一時院中衛士包抄過來，尖聲四起，那些子四逃命，園子里一團。

阮瑩從不遠大哭著朝晚云跑來，卻被一個衛士半道上截住，拉到了一旁。

“慢著！”晚云大步上前去，可周遭一片，的聲音被淹沒在其中。

又氣又急，耳畔傳來刀的聲響，拔跑到那步攆前，大喊了一句，“姚火生，慢著！”

忽見那攆中人抬起手，宮人趕下令，衛士們紛紛頓住了舉起的刀。

一時眾人都看向院子中央地晚云。

氣的抖，沉聲道:“你要找的不過是我，放了他們。”

攆中人沒有說話。晚云知道他在打量。

亦怒目凝視他，仿佛能穿紗帳，直視他的眼瞳里。

許久，攆中人發出陣陣低笑。

那聲音沙啞，有一陣沒一陣。才一會，他貓著腰咳了起來。

“大王。”宮人趕穿過簾子，遞上巾。

他低頭了，再出來時，那巾上鮮紅一點，已然染上了漬。

他深吸一口氣，打量著紗帳前的子，輕聲道:“我都忘了，你是阿晚，怎會以真面目示人？”

他隨即揮揮手，宮人趕令道:“都放出去。”

他又指了指晚云，便有宮人打來清水，將晚云臉上的易容洗掉。

再抬頭時，他終于看清了的面容。

他有些許出神，直到晚云冷聲問:“你待要如何？”

他的目微微，良久才啞聲道:“阿晚，我終于見到你了。我真高興。”

*

晚云能看出來，姚火生極其虛弱。

僅僅是從院子里回到寢室這十幾步路，他也要用步攆代步。

晚云跟在后頭，看著宮人從步攆中攙扶一個瘦弱的男子。他上的氅似乎能將他的子淹沒。

當他仰面躺在榻上，晚云終于看清了他的臉。

那面龐只廓和灰瞳孔和記憶中約重合。掌大的臉上，竟布滿了刀傷和燙傷，沒有一塊好的皮。

姚火生看怔怔的神，笑了笑，問:“你還認識我麼？”

不置可否，只問:“你怎麼變這副模樣了？”

“你不是去過那牢房麼？”姚火生咳了咳，又道:“兄長不順心時，就會令人將我從牢房里提出來，用我來出氣。我時常想，還真不如當初死在瓜州里。”

“可你到底還是出來了。”

“嗯。”他緩緩點頭，苦笑:“果然求人不如求己。我好不容易找人捎信給福祿，就是想讓他找你來救我。我一天一天地等，可你終究沒來。我那時真的只剩下一口氣了，若不是后來終于走運，你今生怕是再也見不著我。”

晚云只平靜地看著他，沒有說話，也未有毫容。

他的眼中劃過些許失，道:“你的變化很大。過去是個能心的朋友，是會邀請我去東都做客的傻子，如今再也不會了，對麼？”

“可你卻一點沒變，”晚云不打算和他敘舊，只道:“過去幫人造反，如今自己手，就算在牢里，也毫不耽誤。”

姚火生慢慢收拾了臉上的哀傷，笑問:“何以見得？”

晚云看他得意的笑，便知自己猜到不錯。道:“你便是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如不是你，神威將軍不會唆使西海王議和，亦不會想到要在議和時弒君順帶嫁禍給梁刺史，更不會自刎在府中，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