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忠曾告訴晚云,裴安傳信給,說將遣人來救援。晚云看到那玉玨時,算了算時日,此事事發突然,裴安不可能從太遠的地方調人,而宇文鄯年后要到鄯州和裴安面,最合適的人選,非他莫屬。
要做的,就是給他創造時機。
今日宮中的婚禮,正是他混進來最好的機會。而晚云醒來時看見滿院子的人,心頭仿佛涼水澆了個。
幸而后來揪住了那側室的把柄,順水推舟,找到了一個擺眾人的時機。
皇城司的無字玉符,除了可表明份,還有一個妙。它有一道細小的裂痕,表面上看,像是這件被人不小心摔出來的,但懂得開啟之法的人,卻能夠沿著它打開,從里面暗藏的小槽里取出東西來。這塊玉符里藏著的,是一張薄薄的紙條,告訴到這間廂房里來。
一切就緒,二人也不多言,晚云將上累贅的禮服珠玉都了,隨宇文鄯步暗道。
“你是何時城的?”邊走邊問。
“便是你和姚火生去遛馬的那日。”
“如此說來,衛忠近幾日就不曾來見我,是你攔下的?”
宇文鄯點點頭:“衛主事當時還不明所以,不知你為何突然讓他們撤退了,還打算去找你問了個明白。他們不懂終究姚火生。此人雖年紀輕輕,但心思縝。像出去走馬這等容易出岔子的戲碼,他必定準備周全才會出門。他們若再倉促前往,無異于自投羅網。”
晚云心有余悸,幸虧宇文鄯將衛忠等人攔了下來,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但對宇文鄯毫無激:“姚火生這般難辦,還須得多謝你。是你給我們培養了個大麻煩。”
宇文鄯沉默片刻,才道:“我祖父將他從西海國帶到中原時,就頻頻夸他聰慧。他好奇心強,涉獵很廣,只可惜沒能為我們的人。”
“他曾是你的人,只是你把他害了。”
宇文鄯停下來,瞥了一眼,道:“你再不依不饒,我就把你扔在此。”
惱怒了,看來此事在宇文鄯這里還是個心結。
晚云識趣地沒再說話。
和宇文鄯并不是十分相,難保宇文鄯會做出什麼。可不能留在此。一個大活人憑空從那廂房消失了,這條暗道遲早會被挖出來。
說來也可惜,看宇文鄯對這暗道用得如此稔,想來是皇城司在伏俟城經營多年的果。今日過后,就再也沒有這條暗道了。
二人剛剛離開暗道,衛忠便令人將暗道中段用黃土和石頭封死了,再堵住出口。屆時姚火生即便查得到這暗道,要弄明白它通往哪里,也須得費一番工夫。
但姚火生的反應快得超乎眾人意料。
晚云離開暗道之后,隨即藏在一輛貴胄家出城拉泉水的牛車里,打算馬上出城。但到了城門,卻發現這里已經封了,只能折返。
“是姚火生下的命令。”沒多久,衛忠打探回來,稟道:“宮里已經鬧了起來,說是新王后遇刺,正全城捉拿兇犯。城門和宮門都已經封死了。據說姚火生盛怒,令人挨家挨戶地搜查,掘地三尺也要將娘子找到。”
還是晚了一步。
眾人皆是心頭一沉。
雖然在預料之中,但滯留城中是他們最不愿意看到的況。
晚云四打量,這地方沒來過,想必是衛忠的另一宅。
“若挨家挨戶地搜,這地方也不安全吧?”
衛忠道:“眼下城里沒有安全之地,我已經讓兄弟們加盯梢,若是查上門,趕撤離。”
“此計太險。”晚云搖搖頭,“我們已經毀了一條暗道,萬不能讓兄弟們再冒這個險。”
宇文鄯看向,道:“你切莫用事,如今把你安全送出城才是首要。”
晚云神嚴肅地看向他,“我并非用事。他們是我仁濟堂的人,我須得對他們負責。你用人時也切莫忘了這點。”
“我從未輕賤他們的命。”
話說到這個節骨眼上,晚云又不由得想起,三年前他叛走時那些因他死去的河西將士。
可如今不是說這個的時候,話到了頭又咽了下去。
“那最好不過。”晚云冷冷道。
“那便按我所說行事?”衛忠問道。
看晚云又要說話,宇文鄯道:“稍安勿躁,我們須得等一個時機。興許在今日,也許在明日。在那之前,便有勞衛總管多多辛苦。”
*
姚火生全城搜人,多在晚云的意料之。并非因為他對晚云的有多深,而是晚云挑釁了他。
他如今心氣高,覺得自己站在高,能翻云覆雨,舞乾坤,因而想得到的東西沒有得不到的,而晚云當著諸人的面拂了他的臉面。
只有逃,若重新落在姚火生手里,也不知會落得什麼下場。
他們剛剛換了第三落腳地,有一個暗樁被人拿住了,衛忠正在宇文鄯商量營救的方法。二人琢磨著,強攻進去拿人興許是最快的方法。
這事不是晚云的長項,便站在院子吹吹風,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
明月初升,寒風平地起,不由得了氅。
堂中商議完畢,衛忠領命離去,宇文鄯正好從堂中走出來。
轉過頭去,看向天邊初升的月。
“你不必自責。”宇文鄯道,“只要人還在,救出來便是。”
晚云問道:“可有辦法了。”
“有。”宇文鄯道,“些許細節還須敲定。”
說罷,他了天邊,停頓片刻,忽而又問:“等離開了伏俟城,你有何打算?”
“自然回去鄯州,不是約了二殿下要面的麼?”
“你不打算到涼州去?”宇文鄯問,“大斗拔谷近在咫尺,只要翻過去就到了。”
晚云知道他的意思,淡淡道:“三年來,我從不缺去涼州的機會,要去早去了。”
“可他知曉了你的下落,就算你不去,他也會去鄯州找你,你又何必讓他以犯險?”
晚云聽出這話里有話,道:“你怎斷定?”
“因為我和他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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