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在夜深前到達金城關。

公孫顯領眾將士在關城親迎。

晚云在迷迷糊糊之中約聽見公孫顯的聲音，心中一個激靈，睜開眼睛。

才整理好頭發裳，簾子拉開。

公孫顯向裴淵行禮之后，看向晚云，笑意溫和:“娘子別來無恙。”

晚云也笑:“許久不見先生，不知可安好？”

“一切安好。娘子一路辛苦，早些休息。”說罷，他讓手下眾人拾掇車馬，請裴淵和眾人一道往署的議事堂去。

裴淵才走兩步，又走回來，對晚云道:“我還需去議事，方才已經吩咐過了，會有人領你去用膳和歇息，若要用藥，令人去醫帳取。邊城不如涼州，你且先將就些。”

晚云看他想老母一般一溜氣地叮囑個遍，不由地笑了笑:“知道了。”

裴淵看著，忽而上前，在的上吻了吻。

晚云一愣，忙看向馬車外。

近幾個侍從連忙轉開眼睛，看后面的看后面，天的天。

“阿兄快去忙。”晚云紅著臉，推推他。

裴淵的目有些留，過了會，轉而去。。

署后的院里，已經有人在等候。

晚云看到門前的人，驚喜道:“六兒！”

六兒笑嘻嘻上前見了禮，道:“娘子一路可順利？傷勢可大好？小人聽說娘子了傷，一直擔心著，只是此間事務多，實在走不開。沒法過去照料。”

六兒還是如此熱心，一連串的問題晚云一時答不上來。

看他上的裝束，微微詫異，問:“六兒如今有軍職了？”

六兒有些不好意思:“殿下說都督府不比親王府，規制一切從簡，我留在院實屬浪費。如今我是殿下麾下的軍需，專替軍隊采買資，押送糧草。娘子若有需要的，可以找我。”

晚云笑著打量他:“如此甚好，這裳比侍的可神多了。”

“娘子莫嘲笑我了。”他說罷，引了晚云院，道，“娘子先洗漱用膳，殿下方才吩咐，有幾件什要讓娘子一看，稍后我來帶娘子去。”

晚云不解:“什麼件？”

六兒笑笑，隨即帶直接去了裴淵的書房。

只見六兒從案上的畫筒里出一副字畫，展開掛在墻上，道:“娘子上前來看，可識得這字畫。”

晚云困著上前去，六兒舉著燭臺，小心翼翼地替照亮。

只見畫上一個紅正在一株桑樹下秋千，雙眸微垂，角微彎，出清淺笑意，后的山巒重重疊疊，若若現，似險境一般。

晚云似乎有了些許預，轉而看那畫的落款，上頭寫著“半山居者”。

心頭一窒，怔忡不已。

呢喃著:“這是……父親的畫。”

裴淵與眾人議事完畢之后，聽六兒說晚云一直在書房里，便往書房而去。

雖然已經春，空氣里還殘存著些許寒意。

這屋子里有地龍，裴淵推門進去，暖烘烘的。

晚云趴在案上睡著了。裴淵走過去，只見手里握著一塊玉鎮紙，上頭雕了一副農桑圖，亦是常仲遠之作。

他依稀記得的院子里有一株桑樹，那農桑圖上的子興許是晚云的母親。

裴淵下大氅，輕輕披在晚云上。而后，將那玉鎮紙從晚云手里取出，想將抱回屋里。

晚云卻頗是警覺，玉鎮紙還沒拿出來，就已經睜開眼，抬起頭來。

“阿兄……”了惺忪的雙眼，看向裴淵，“阿兄議事完了？”

裴淵“嗯”一聲，道:“去睡吧。”

晚云卻不答話，問他:“這便是阿兄給我的禮？”

裴淵在旁坐下，輕這的長發，道:“也不能算禮，其實它們都是你的。”

晚云著他，心起伏。

這些署名半山居者的字畫、扇面和雕刻，都是出自常仲遠之手。當年，他們一家人在那鄉中居住，全家的生活全靠常仲遠這些手藝。他得到的錢不多，家中的日子也頗是簡樸，卻是其樂融融。

晚云至今還記得，父親在書案前寫字作畫、心篆刻的模樣。那時，母親總拉著，不讓去打擾父親。

而卻總惦念著讓父親帶出去玩。每當噘著，問父親什麼時候才能做完的時候，父親的臉上總是會浮起平和的微笑。

他的笑容很特別，云淡風輕，眼角有細細的紋路，溫暖而和煦，仿佛能將一切焦躁都安下來。

“這些什，阿兄是從哪里得來的？”

裴淵看著墻上的一副畫軸，上面，用工筆畫著一名淘氣的，手里抱著一只白鵝。

“當年在京師時，你師父與我說起你父親從前的事，提到了他的署名。那之后，我便派人四搜羅他的作，想看看他究竟是個怎樣的人。”他說，“你父親在去世之后，這半山居者的名聲才廣為人知，作的價錢亦是飛漲。可惜畢竟已經過了許久，尋找不易，加上我這些年在河西，多有不便，就搜出來這五件。”

晚云頷首，輕輕著那塊玉鎮紙。

“有這些已經足矣。”輕聲道:“多謝阿兄。”

裴淵的眉梢微微抬起。

“只說一聲多謝就好了？”

晚云的耳微微發熱，看向他，目卻是認真。

捧起裴淵的臉，上去，用力親一口，結結實實地“啵”了一聲。

裴淵，不滿道:“敷衍。”

晚云于是繼續捧著他的臉，繼續親起來，一個比一個響亮。

裴淵啼笑皆非，瞪起眼，在腰上撓了撓，晚云這才將他松開，笑個不停。

二人鬧了一會，晚云靠在裴淵懷里，雙眸明亮人，雙頰紅紅的，紅潤而亮。

“阿兄，”晚云拉著他的手，道，“我父親和你母親之事，是有人故意誹謗。”

裴淵看著，目定住。

晚云隨即將賢妃的侍婢如何被裴玨折磨，臨死前寫下了所謂的書信證據，一一說了出來。

裴淵聽著，面漸漸沉下。

“三殿下死的那夜，太子曾將此事和盤托出，三殿下并未否認。”晚云道，“挑起事端的是五殿下的母，收了三殿下的賄賂，將此事告發出來的。只可惜三殿下已死，這冤還未得洗清，逝去的二位長輩又要憑空帶著這污名。這兩年，我一直在想辦法還他們清白，可封家做得頗是嚴，我一時找不得頭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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