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長寧瞧見聞安臣，心中便是一喜，一句‘聞安臣’三個字差點兒喊出來，忽然醒得，這裡乃是州衙之中，不可了規矩，趕改口，道：“聞大人。”

聞安臣笑道：“怎麼樣？活兒幹完了嗎？活兒幹完了的話，咱就回去吧1”

他從來不掩飾自己跟趙長寧之間的關係，說實話，也沒這個必要，而且掩飾也掩飾不住，還不如索就大大方方的承認了，也總比被別人揭出來強。這時候，鞠孝忠掀開簾子從刑房裡頭走了出來，聞安臣朝這鞠孝忠哈哈笑道：“鞠司吏啊，我可是來你這兒要人了。”

鞠孝忠也聽見方纔聞安臣說的那句話，趕賠著笑道：“幹完了，幹完了，趙書吏手上活兒扎的很，別人得幹一天的活兒，到這兒兩個時辰就能把該乾的活兒幹完了。”

他嘿嘿一笑，道：“再說了，聞大人您上我這兒來要人，我哪敢不給啊？”

這句話卻是近乎於開玩笑了，他這麼說也是爲了顯示自己跟聞安臣之間深厚的關係。

聞安臣笑了笑，手點了點他：“你這廝呀！”

趙長寧在一邊有點兒不好意思，低著頭不說話。聞安臣笑了笑，道：“那我們幾個就先走了啊！”

鞠孝忠趕道：“誒，您先忙，您先忙。”

出了州衙，三人一路走回去，趙長寧一出州衙就像是了籠子的小鳥一般，方纔還很是沉默文靜，現在卻是變得非常活躍活潑，跟個小鳥似的嘰嘰喳喳說個不停。說的多半都是自己辦案的事，聞安臣坐在一旁含著笑聽著。他看得出來，趙長寧真的是非常喜歡這份差事，也很。他覺自己這個決定真真是非常正確的，若趙長寧不出來做事，而是選擇回到臨清州，選個門當戶對的人家嫁了，只怕伺候一輩子，就要守在那一方小小的庭院之中，擡頭只見四方天，整日所忙活的事不過是跟這個小妾鬥一鬥，跟哪個外室鬥一鬥。以的格來看，這樣的生活對來說，確實是很殘忍。

用‘生不如死’四個字來形容大致不差。

聞安臣聽著，忽然問趙長寧道：“若是哪天我離開秦州了，你怎麼辦？”

趙長寧一聽，頓時便是一滯，很現在在秦州州衙刑房的聲音，只覺得每天都過得很充實，至於以後會怎麼樣，卻是從來沒想過。或者正確的說，拒絕去想，不敢去想，因爲也不知道未來的路應該怎麼走。

而聞安臣此時這一問，讓沒辦法不面對了。

也不傻，心裡很清楚，知道自己能進州衙，能在刑房之中地位如此超然，沒有任何人敢擾，沒有任何人敢打自己的主意，完全是因爲聞安臣在自己背後站著。但萬一哪一天，聞安臣離開秦州了，不在這兒了，那自己現在的生活，將會完全變一個樣子。而自己，應該如何抉擇？

想了想，忽然朝著聞安臣鄭重道：“你說你要離開秦州，是去別的地方當嗎？”

聞安臣沉片刻，道：“應該是。”

“那不就

結了！”

趙長寧忽然又從剛纔的沉悶中跳了出來，整個人又變得活潑有趣雀躍了，幾乎是跳著腳笑道：“聞安臣，你問我的這個問題太好回答了，你去哪兒當我就跟著你去哪兒？反正你是去做的，你既然去做，自然在那兒說話就很有些分量了，大不了你去哪兒，便將我安在哪兒的刑房就是，反正我是要破案子的。”

聞安臣聽得目瞪口呆，這丫頭的思路還真是迥異於常人，不過這麼想倒也不能說錯。而且這麼一來，本來一個難回答的問題，卻是輕易就可以得出結論了。瞧著蹦蹦跳跳快樂得如同一個小松鼠的趙長寧，聞安臣角也是出一抹微笑，心中暗道：“好，既然你這麼喜歡破案，那我總歸要滿足你的這個要求，無論我去哪兒，都會在那裡給你撐起一片天來，讓你儘量開心的生活著！”

說話間，已經到了家。

遠遠的聞安臣就瞧見陳叔正自站在門口向這邊張，臉有些焦急，他頓時心中便是一跳，心中暗道只怕是有什麼事發生了。陳叔瞧見他們三個，便趕快步走過來，他來到聞安臣邊，低聲道：“大人，方纔趙純趙大人過來了。”

趙長寧聽到趙純這兩個字，臉上微微有些不自然。

後來也想明白了，當初自己變賣家產的時候，趙純這個老管家只怕是把自己給坑了一筆的，雖說對那些銀錢並不在意，但任是誰都不願意自己被人欺騙，而且是被很親近的人欺騙。所以心中也是很有些芥地，回到秦州之後，趙純幾次通過聞安臣傳話，希能跟這位原先的小主人見個面，吃個飯，敘敘舊，但都被趙長寧給婉拒了。趙純幾次三番要求邀請不，心中也知道只怕趙長寧是想明白了一些東西，便乾脆也就不強求了。看這架勢，只怕兩人以後應該是老死不相往來。

這會兒一聽見趙純兩個字，角出一抹苦笑，而後搖了搖頭，對聞安臣道：“你倆先說，我先回去了，還沒吃晚飯，得要命，只怕姐姐等我也等的著急了。”

口中的姐姐，自然就是謝韶韻了。

“，你先回去吧！”

聞安臣道。

而後他又對陳叔道：“先彆著急，咱慢慢說。”

兩人一邊往門口走，陳叔一邊把過程說了一遍。原來今日下午，趙純忽然過來了，問聞安臣在不在家，得知聞安臣不在家，他在門房呆了一會兒方纔離開，說若是聞安臣回來，請他去趙記大車行貨運分行一趟，有事相商。

聞安臣聽了，心中頓時咯噔一下，趕問陳叔道：“趙大人來的時候神是什麼樣子的？”

陳叔心思也是頗爲細膩，回憶了一番道：“趙大人剛來的時候，臉上神有些焦急，我清楚的記得，他在等您的時候，在門房裡跺了好幾次腳。臨走的時候還嘆了口氣。”

聞安臣一聽，心中就升起一不妙的預。趙純這個人，年歲也大了，經驗也極富，經歷的大風大浪很是不，他素來是沉得住氣的。做什麼都是不慌不

忙，有條不紊。聞安臣跟他接了這麼久，幾乎還未曾見過他有這般焦急失措的時候。現下看來，應該是貨運分行那邊出事了，而且只怕出的還是大事。

聞安臣對陳叔道：“你回去告訴夫人，我還有事，晚上就不回來吃了。”

而後又對旁邊的陳季道：“陳季，備好馬車，咱們去貨運分行。”

聞安臣家中其實是由馬車的，只不過他家離著州衙不算很遠，所以平時多是安步當車。其實以他的份，若是每日都坐馬車去，也有些扎眼，步行去州衙，反而會被人說是謙和。

不過這會兒趕時間，那就要坐馬車去了。陳季趕應了一聲，就要去準備馬車，陳叔也準備去告訴謝韶韻一聲，聞安臣忽然又把他住了，道：“陳叔，算了，算了，我還是先回去吃飯吧！吃完飯再說。”

又對陳季吩咐，不忙著準備馬車了。

聞安臣之所以要回去吃飯，是生怕自己這樣略顯焦急的離開，會引得謝韶韻心中不安，生怕擔心。

他回了家中，果然正堂中飯菜已經擺放好了，謝韶韻和趙長寧兩人正在等他。謝韶韻聲道：“夫君，回來了？”

聞安臣笑笑：“回來了。”

他先回房換了服，而後便走出來，趙長寧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聞安臣擺擺手，笑道：“沒什麼，小事一樁。”

他招呼兩人道：“來，吃飯，吃飯，可不能白瞎了夫人的手藝。”

聞安臣坐到位置上，筷子夾了一口糖魚，放在口中細細的嚼了片刻，而後便很是誇張的道：“嗯……，夫人的手藝當真是越來越好了，我瞧著，便是秦州城中最好的酒樓裡的廚子，也做不出這種飯菜。”

得他這般誇獎，謝韶韻很是用，臉上出一抹甜的笑，上卻是很不好意思的笑道：“夫君，你呀，淨瞎說，我哪裡能跟那些大廚相比？”

“我說比那些大廚好就是比那些大廚好。”

聞安臣嘿嘿笑道。

謝韶韻拿手中筷子輕輕敲了他手背一下：“趕吃吧，別說這麼多了，回來這麼晚，只怕都得慌了。”

說著連連往聞安臣碗中夾夾菜，一旁趙長寧看的很是眼紅，立刻手抓住謝韶韻的胳膊，撒道：“姐姐，姐姐，你怎麼只給聞安臣一個人夾菜啊！我也忙活了一天，我也很累啊！我也要嘛，你也給我夾點兒！”

這一句話說出來，讓謝韶韻和聞安臣兩人都是哭笑不得。說來也是奇怪，趙長寧的脾氣其實是有點兒怪的，但卻和謝韶韻相的特別好，一直管謝韶韻姐姐，而自從跟聞安臣認識之後，無論聞安臣是典史還是刑房司吏，都是直呼其名，也從來就不怕聞安臣生氣。

謝韶韻沒法子，只好又給夾了幾筷子，朝著趙長寧的眼神中充滿了溺，就像是看一個不懂事的小妹妹一樣。聞安臣狼吞虎嚥風捲殘雲的吃著，謝韶韻卻很筷子，只在旁邊笑的瞧著，臉上滿滿的都是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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