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柳眠棠并不知自己無意冒犯了夫君。只一門心思說著自己今日的行程,好讓夫君知道。
崔行舟皺眉聽著賀三姑娘的癡錯付,覺得倒是要糾正了柳娘子的偏見。
因為他并沒有犯下眠棠里所說的錯,聽這麼誤會,淮王心里莫名不舒服,于是便說道:“賀小姐一個商戶子如何能認得淮王,別是被哪個浪子欺騙得錯許了吧?”
眠棠要不過是與夫君閑說了一,見他如此認真,便道:“賀三小姐并非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閣小姐,應該也不至于認錯人。只是不知那淮王長得什麼樣子,竟然能讓賀珍迷得誤了終?依著我看,就是好男子見得太,若是見了夫君這樣的,便知那個淮王也不值得一提了。”
這話倒是讓崔九的臉稍緩了。關于賀珍不婚的話題就此告一段落。
不過事后,淮王倒是趁著月頭里回王府吃飯的功夫,將高管事喚來問了問。
高管事翻著眼兒想了一會,還真想出了王爺與賀家的集。好像是崔行舟的姐姐崔芙出嫁前的時候,各家店鋪來選送各嫁妝樣子,其中便有賀家。
當時正趕上眞州世道最的時候,賀家半路遇了劫匪,幸好王爺領兵順路救下了賀家車馬。
高管事記好,若是沒有記錯的話,賀三小姐當時應該也在車上,目睹了年王爺的英姿……
說到這里時,管事還小心翼翼看了看王爺,有些鬧不清王爺為何突然想起問這等陳年的事。
不過各個商鋪為了拉攏王府這等大主顧,逢年過節也不孝敬著管事,所以高管事自然知道賀家三姑娘遲遲不肯出嫁的事。
如今聽王爺突然問起,難免疑心是天上的紅鸞星,為癡心錯付的賀三小姐牽了紅線。
想著王爺剛剛命他給靈泉鎮北街的外宅子送去了養子的補品,說不定那邊是有了,若真是有了孩兒,那便不能服侍了。
這邊王爺倒是沒有閑著,這是又尋了下一位紅。
九爺這是承襲了老王爺風流的缽,甚至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
想到這,高管事不替府里的廉小姐暗自喟嘆了一聲,王府的正頭王妃可不好當啊!不知九爺能不能猶勝他的父王,王府里的宅院能不能裝得下將來群的侍妾……
而廉苪蘭這邊也打探到了風聲。
是王府未來的主母,不必刻意給好,就有人上趕子結暗自通風報信。
那送往北街的滋補單子,還沒等送出呢,就原樣子一份,抄錄到了廉苪蘭的手里。
看著那些個備孕的滋補品,廉楚氏急得不行。只拍桌子對兒道:“別的地方,你想的是比為娘周到,可是對付男人的手段,你還是差了太多!你想想,王爺正當壯年,卻一直遲遲未婚,你不往他邊安排好妾侍,他自然自己要找的。當初我就要抬舉了憐香送到王爺的跟前,你就是不肯,如今卻狐之道迷得爺們短了分寸,這……這是要那個外室在你的前頭有孩子不?”
廉苪蘭的心里窩了子火。可是猶自強作鎮定道:“那個北街的不也要過氣了嗎?高管事邊的小廝來跟我說,說是王爺似乎對賀家的那個三小姐更有意……”
廉楚氏聽了更是火大,當下就要去姐姐說一說外甥干的荒唐事。
可是廉苪蘭卻攔住了母親:“娘,你與太妃說了又有何用?表哥不太妃的管。你這般除了惹得表哥惱我,什麼用都不頂……”
廉楚氏其實也清楚這一點,只無奈地搖了搖頭,尋思著道:“那你說該如何?”
廉苪蘭抿了道:“當初娘要將憐香送給表哥,可表哥沒有看上,自然不收。既然這般,他看上哪個,我們便幫一幫表哥,提前將招府里就是了。一來,讓王爺不再見天往外跑,二來,這妾也可以在太妃跟前學學規矩,莫歪了心思,癡想些不該想的。”
廉楚氏有些明白兒的意思,可仍舊皺眉頭道:“北街的人是什麼出?可怎麼往回接啊?”
廉苪蘭輕蔑一笑道:“北街的太不堪,自然不好接,不然表哥也不會給安置外宅子。倒是那個賀珍,雖然出商戶,可家乃是皇家供的皇商,跟宮里的熹貴妃也有些門路關系。這樣的小姐雖然算不得貴妾,卻也不好怠慢了,娘,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廉楚氏細細一想,恍然大悟:還是兒分得清輕重。那北街的就算再怎麼得寵,無非王爺準生養些孩兒,將來老有所依罷了。
可是外室生養的孩兒卻連王府的族譜都上不去。可賀家小姐就不同了,到底是正經的閨秀,出清清白白,將來真得了王爺的寵,才是兒的大敵。總要先主出擊,籠絡住才好啊!
就此母倆商議好后,廉苪蘭便準備去那靈泉鎮的賀家瓷鋪走一走,看看那位賀三小姐是何等的秀人,竟然迷得王爺特意回府跟管家過問。
而崔行舟并不知自己王府未來的賢妻已經替自己考慮周詳,準備迎個家世清白的妾來服侍他了。
他這兩天騎著快馬趕到了青州府地界,查了查當地幾位員的卷宗。
這并非他心來,前些日子跟歸鄉的孟閣老促膝長談,倒是從這位三朝元老的里知道了一些當年東宮驚變的聞。
據說被熹貴妃迫害的皇后被打冷宮里后,太子一早便做了準備,他雖然被熹貴妃假傳圣旨騙了宮中被灌了鴆酒慘死。可是他的兩個嫡子卻被太子親信救了出去,從此下落不明。
直到現在,那兩個逃出去的孩子,都是已為圣母皇太后的熹貴妃的一塊心病。
就是當年熹貴妃扶持當今萬歲上位的手段太過毒辣,當政之后,又扶持黨羽,殘害忠良,許多朝臣敢怒不敢言,心都無比懷念當初賢德的太子殿下。
孟閣老按論年齡,其實是從政最醇的時候,可是他卻不肯同流合污,只借故了生病早早回鄉了。
崔行舟當年是他甚為得意的門生,師徒二人的甚篤。如今看來,這個學生的確是有出息,絕非依靠父蔭的王孫。所以孟閣老也是在崔行舟的上有所寄托,對他倒是知無不言。
師生二人室長談,快要分離時,孟閣老語重心長地對他道:“老朽看事不算通,可是如今九重天上瘴氣彌漫,小人起舞,絕非治國長久之計,還行舟審時度勢,不要太過迂腐,保存住實力。一旦朝中生變,便需忠良力挽狂瀾,定海萬里之外……”
崔行舟拱手表示記下了恩師教誨,便就此告辭別過了。
隨后他便來到了青州典查卷宗。
這一查,倒是發現了些許的蛛馬跡,只是有幾卷員的卷宗明顯了頁子,也不知被什麼人給扯了下去。
當他回到靈泉鎮上時,已經是滿天星斗了。回到北街的宅子時,他原想著喚李媽媽東西吃。
可是眠棠卻一邊披著裳一邊跟他說:“李媽媽早起時有些頭沉,好像是昨天吃甜瓜貪涼了,方才郎中來替瞧過病,已經喝了藥睡下了,夫君你要吃些什麼?我來替你做就是了。”
崔行舟覺得屋外夜寒涼,眠棠這般出去會著涼,便又問:“新送來的兩個丫頭呢?讓們做去好了。”
眠棠無奈地搖了搖頭道:“芳歇和碧草看著也算手腳麻利,只是媽媽訓導新人太過嚴厲,只倒水那一樣,就讓們練了一下午,可憐的兩個小丫頭,手腕都腫了。幸好李媽媽今天病了,我想著讓們好好睡一覺,媽媽明天還要布置新功課呢!”
其實崔家也算不得大戶人家,可是李媽媽的規矩真多,那些個功課也不知是從哪里學來的。倒水時居然要無聲無息,不能濺出半點水滴,而且腰板手勢都有講究。
說實在的,眠棠當初出嫁時,父親給請來的夫子都沒李媽媽這麼。眠棠起初是攔著李媽媽的,不讓這麼講究,可是李媽媽看著兩個小丫鬟沒規矩的樣子,當真是心里容不下哦,只直勾勾地看著,臉兒黑得如墨一般,一副“不說出來,老就要憋死了”的樣子,更是無心炒菜做飯。
最后眠棠到底做了甩手掌柜,任憑老的去折騰那兩個小的,才算是換來家宅和諧,三餐定時三菜一湯。
現在李媽媽睡下了,兩個小丫鬟怪可憐的。夫君嫌棄使婆子腌臜,從不吃做的。算起來,也就只能自己手了。
崔行舟倒是知道眠棠的手藝,只偶爾個別的菜式做得像樣子,像一類家常菜并不拿手,刀工也一般,還需得人來給打下手的。于是半躺在塌上問:“你要給我做什麼吃?”
眠棠想起還有一簍子河蝦,便說:“做炸蝦吃可好?我更跟李媽媽學的,炸得脆些,撒些椒鹽就能下飯吃了。”
崔行舟也是了,尋思著做了就行,于是點了點頭。
看夫君點頭,柳眠棠便歡快地挽起頭發,用巾布包裹好,然后拉著崔九坐在窗前的桌子旁,挑亮了燭,磨好了墨,讓夫君寫字。
夫君的字寫得特別好看,所以最近央求夫君給自己寫一套字帖,自己閑暇時照著臨摹之用。
安排好了夫君,系好圍就坐在窗外廊下的小凳子上,上放著小銅盆剪蝦須子,時不時抬頭就能看見夫君床下燭前寫字的側臉。
崔行舟偶爾也抬頭順著大開的窗戶出去,隔著淡青的窗紗,看著剪幾剪子,便要歇一歇的樣子。
的手腕子不耐力,像這類活計,平日里都是婆子們去做的。
又看到眠棠幾次無力放下剪子,崔九最后到底是放下了筆,大步邁了出去,也順手扯了板凳來坐,接過的剪子,利落地剪起蝦須子來。
眠棠最喜歡夫君的一點,就是說得不多,但是一舉一都是在心疼。看著他原該握筆揮毫的修長手指卻做著人的活計,真是讓自愧自己無能,累得夫君不能回家立刻吃上熱騰騰的飯菜呢。
待得蝦子剪了須子去了蝦線,眠棠便學著李媽媽平時的樣子打蛋調漿子,然后給蝦裹了漿子下油鍋里炸。
幸好平時總跟李媽媽學,這次雖然是第一次做,卻也有模有樣。
炸好的河蝦金黃,撒了椒鹽調味后,配了過水的米飯吃,正正好。
崔行舟就著炸蝦還有兩碟腌制的小菜連吃了兩碗,眠棠立志為賢妻的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殷勤地給夫君盛飯夾蝦。
起夜的李媽媽路過院時,看見軒窗上映著的一對影兒,突然覺得分外的登對!
搖了搖頭,疑心自己壞肚子拉得腦子都不清明了。
如今夏季過了,天氣逐漸轉涼。眠棠覺得自己有些無法適應南方的冬天氣。只是屋冷事,才顯出了被窩里有男人的好,溫熱得都不用灌湯婆子了。
眠棠摟著夫君的胳膊,有些想賴床。
然而今天是商會臨時加開的聚會,昨兒賀家特意傳信,明天每家都得來人開會,也耽誤不得。
是以磨蹭到了最后,眠棠總算是咬牙要起了。
崔行舟昨日夜里趁著眠棠睡時,趕寫了幾封書信讓莫如派人送出去了。所以他睡得很晚,此時尤閉著眼兒,順手拉住了眠棠的手腕:“怎麼起這麼早,再陪我躺一會……”
眠棠也不想跟夫君分開得太早,可惜庶務纏,得賺錢養家啊!不得溫言哄著夫君松手,才得以起漱洗更。
李媽媽今天神好了些,就把活計都派了下去。屋子服侍東家夫妻的活兒給了小丫鬟芳歇,而廚房的活兒給了擅長做飯的碧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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