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懷安命令道:「你先將人犯帶回衙門,一會兒我回去審問。」
徐飛本就擔心自家大人遇到娘娘。
聞言急得險些跳腳:「大人,還是速速回衙門審理吧。」
傅懷安此時正緩緩地吃著冰,這是南方興起的一種小吃。
又涼,源自信宜。
是用新鮮的涼草加以番薯葉和量的大米,磨稀漿,再把這種混合煮糊狀,冷卻糕,充作食糧。
「好吃吧?」小熱得滿頭的大汗,饞得直流口水。
傅懷安從袖子裏掏出帕子,遞給小汗,又對他道:「再來五碗。」
「好嘞。」小喜笑開,又轉顛顛兒跑了,不一會兒背著木頭箱子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開了箱子,盛出了五碗,一一遞了過來。
傅懷安沒接,示意他遞給徐飛以及衙役。
除卻徐飛,衙門還有三個衙役。
小一一遞過去,衙役們很是高興,「多謝大人。」他們追犯人追了一路,口乾舌燥。
不像傅懷安還是一勺一勺舀著吃,他們幾乎是一個仰頭,整碗囫圇吞了下去。
還剩下一碗,小端起的碗有些遲疑,該不會是給犯人的吧?
傅懷安卻淡淡一笑道:「請你吃。」
小黑亮的眼珠不可置信看來:「這——大人這怎麼……」
「既然是我付銀子,有何不可?」
傅懷安說著,將小面前的碗往前推了推。
小這才小聲道:「多謝大人。」
方才還能言善道的小,此時一口一口地品嘗著自家做得冰,彷彿是世界上最味的東西。
徐飛有些想不通,「你自家賣的,怎——」怎麼會捨不得吃?
他話沒等說完,被傅懷安一把住了手。
「便正是自己賣的東西,才不捨得吃。」
因為是要換銀錢的。
吃一碗,便一碗錢,因此,哪怕是賣不出去,放得壞了,都不捨得吃。
小眼淚吧嗒吧嗒往碗裏落,噎道:「娘親病了……」
「躺在床上好幾天沒下地了……我怕……」
傅懷安聞言沒說什麼,從袖口裏掏出一串銅錢遞了過去。
「大人,您給多了,稍等。」小將碗放到一旁,雙手接過錢,作勢要找零。
「不必找了,剩下的去帶你娘親找個大夫,抓些葯。」
小聞言一愣,眼眶再次紅了,登時跪地連磕了三個響頭:「多謝大人,大人大恩大德,小的銘記於心……」
傅懷安溫和道:「舉手之勞而已。」說著,上前拉他起來。
小又哭又笑,這時後臨江樓的掌柜的追了出來。
他先是給傅懷安見禮,「大人,這個銀子小的不能收。」
傅懷安將他舉過來的銀子又推了回去:「拿著吧,你開門迎客,我們緝拿要犯,驚擾了你生意,損壞了桌椅是要賠償的……」
掌柜的有些,側頭又看了眼小:「林安,怎麼還在這?賣出多碗了?」
小伶俐道:「幾乎都賣出去了,這就收,還有三碗。」
掌柜的從袖子裏掏出錢,遞過去:「這三碗給我吧,樓里的客人能用。」
小笑著將剩下的遞了過去。
這才滋滋轉跑了。
傅懷安剛要離開,便聽到掌柜的對店小二道:「二樓天子房的貴客,帶了爺小姐,你試著問問……」
店小二立刻明白:「明白——」
說著,便噔噔噔地跑上了樓。
衙役們著犯人離開了,徐飛本來應該跟著走,此時居然腳下沒挪步,催促傅懷安道:「大人,您不在,屬下不知道如何審……」
傅懷安抬眼再次看了一眼徐飛。
「走吧。」說著,他轉邁開了步子。
才不過走了兩步,他心裏不知為何,劇烈地跳了一下。
偏偏店小二跑出來對掌柜道:「二樓的貴客的確是好說話,都要了……」
傅懷安明知此時無事,應該離開,往常緝拿了犯人,他總是第一時間去過堂審問。
不知道今日為何,心裏總是覺得要錯過什麼。
他撇了一眼徐飛,再次往前走了兩步,便聽到後二樓窗戶好像被人打開了。
然後他彷彿聽到了悉的聲音:「小心點,別掉下去。」
一個孩嘻嘻笑聲傳來:「知道啦,娘親。」
傅懷安子定在了當場,他側頭著徐飛,迎著他的目,徐飛垂下了頭。
他剛想轉,便聽到馬兒的嘶鳴聲。
徐飛趕忙拉他到一旁。
當街高頭大馬,馬上的人宇軒昂,明明是一便服,可凜然的氣勢,讓人而生畏。
——不是微服出巡的當今陛下南宮燁,又能是誰。
南宮燁後跟著麻頗,遠有暗衛。
他們二人先行來到臨江樓,利落地下馬,接著便是直接上了二樓。
窗外傳來娃的驚聲:「阿爹——您怎麼來啦,是不是想果兒了……」
「你嘗嘗這個,冰兒,很是好吃,冰冰涼涼的,果兒喂您——」
傅懷安緩緩背過了神,沒在回頭。
偏生這個時候,一個悉的聲音響起:「早知道你過來,剛才點菜的時候,我就不看菜單了。」
「哦?」南宮燁疑道:「此話怎講?」
「既然有人付銀子,所有的菜,都應該上來,要兩份,吃一份,扔一份!」
清玩笑道。
屋裏傳來孩子們嬉笑地聲音,其樂融融。
傅懷安拳頭無意識地握起,心彷彿被碎一般,鈍鈍得疼。
徐飛見他這個樣子,心有不忍,勸道:「大人——」該放手,便放手吧。
「徐飛。」傅懷安冷聲道:「準備回衙門,升堂。」
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
倒是門口站著的麻頗,看著遠緋紅袍的看起來背影有些悉的兩人,眼睛微微瞇起。
傅大人?
他為何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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