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盡天明。
一支回返的大軍,以急行軍的長蛇隊形,匆匆往天子關的方向兩百里奔襲。
待看到天子關上,那面高高飄揚的黑熊旗,還屹立不倒的時候,忠勇侯何通,才徹底地松了口氣,整個人忍不住像孩子一般,差點虎目迸淚。
何家三代忠烈,若天子關在他手上被破關,將會是天大的恥辱。
“侯爺啊!”周公陸帶著滿臉的煙塵以及疲憊,待看到何通帶人回返,嗚嗚啜泣起來。
文人可沒有武將的傲骨,該矯的時候絕不含糊。
“所以,軍師的意思是,陳相派來的軍隊幫忙守住了天子關?”何通渾激。
“正是如此,不過等五藩退兵之后,那位小將知道侯爺會很快趕回,便帶著人離開了。”
“陳相真是運籌帷幄。”何通由衷地嘆了一句,若非如此,五藩會盟的十萬軍隊,必然會破關。
“侯爺,我已經讓人清點了人數。天子關三千關兵,戰死一千余人,再加上那位小將戰死的五千余人……算是慘勝了。”
“五藩十萬大軍,四架重型投石車被摧毀,戰死者也有萬人之數。”
聽著這些數字,何通甚至已經能想象得到,在五藩不計損傷的攻關之下,況是何等險峻。
“派人立即修葺城墻!整頓軍備!我亦馬上傳信陳相,告知天子關的況!”
……
即便到了晌午,東楚的雨,依舊下個不休,古老巍峨的楚都城墻,早已經爬滿一層漉漉的灰敗。
丞相府。
婢綠靈換下華貴的袍,臉張地往府邸深走去。
假扮公主,從而讓公主逃出楚都,這樣的事,若是讓人知道,必死無疑。
“公主有令,自今日起,立即閉府門!”綠靈低聲吩咐。
霎時間,十幾個面容冷峻的護院立即跑了過來,將府門閉之后,死死守在高大的院墻之下。
只要稍聰明一些,都能看得出來,楚都似乎又要變天了。
皇宮書房。
小皇帝夏琥坐臥不安,不時抬起頭,瞟著門外站崗的兩個人影。
可惜,那兩個人影如同石雕一般,死死地不一寸。
夏琥無比后悔,后悔把陳九州趕走了,至陳九州再怎麼打他罵他,也不會搶他的龍袍。
又后悔把劉總管給打了,若是劉總管在,哪怕拼不過,都會死死護著他的。
到后面,似乎把皇姐也氣跑了。
哐啷——
書房的門一下被推開,夏琥驚得急忙下腦袋。
“陳九州說的真沒有錯,為君者當有龍威儀。”夏青淡淡嘆了口氣,走幾步后,自顧自坐了下來。
“陛下可還習慣?”
“皇叔,朕待在這里……不舒服。”Μ.166xs.cc
“陛下尚在年,該多讀書的,我聽說以前的陳九州,可每日讓你寫兩篇文章的。”
“但、但陳相不會把朕當囚犯。”
嘭!
夏青重重一掌,拍在書臺上,嚇得夏琥急忙跑到角落里。
“陛下,老夫都是為了你好。過兩日南梁使臣一到,陛下若還是這副不學無的模樣,東楚該如何自!”
夏琥再不敢答話,著脖子,已然是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
“陛下好自為之。”
夏青冷冷起,走出了書房。
兩個守在外頭的人,瞬間又把兩扇致的大門,一下子關上。
夏琥不爭氣地掉著眼淚,啪嗒啪嗒哭了好一陣。
“朕要寫詔,寫真的詔,賢王夏青意圖謀反。”
上一次寫詔的,因為怕疼,所以殺死了一個小太監,讓人用筆沾了寫的。
但眼下,書房里連只蒼蠅都沒有。
夏琥憋紅了臉,咬了好幾次指頭,可惜都沒咬出,整個人痛得快要堅持不住。
足足咬了半柱香時間,可算把指甲蓋咬破,有幾鮮滲出,再哭哭啼啼地撕下一角衫,開始洋洋灑灑地寫起來。
“朕聞人倫之大,父子為先,尊卑之殊,君臣為重。今有國賊,妄稱賢名,弄權欺君……朕破指灑,諸卿行忠義,當早日剿賊,勿負朕意。”
興許是前段時間被陳九州盯著看書,又加上中氣憤難平,這一份詔,夏琥居然寫的有模有樣。
剛寫完。
書房的門一下子被推開,兩個面容冷峻的人側著頭,冷冷看了過來。
夏琥一慌一驚,子往后一退,猝不及防的,把詔一團,丟了腳邊的夜壺中。
待門再關上,夏琥剛想手撈出,不料一腥臭至極的味道傳來,嚇得他立即收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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