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的時候,夏浩天抬頭看著瘦猴兒的眼睛,十分誠懇的說了一句:“我知道你沒法兒做這個主,你可以回去問問林武的意思,讓他來做這個決定,我等著你們的消息。”
瘦猴兒對林武一攤手:“林哥,那夏浩天就是這麼說的,你看怎麼辦?”
此時林武的臉已經恢復了平靜,端起水杯抿了一口,并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扭頭看了看柯元白。
“柯叔,你覺得呢?”
柯元白一愣,心有些發蒙。
他剛剛一直都在仔細的聽著瘦猴兒的描述,萬萬沒想到林武不做決定,居然會先扭頭詢問自己的意見。
“林武,你是問我夏浩天的事兒?”
林武點了點頭:“沒錯,柯叔,你覺得應不應該留下他?”
上輩子的時候,柯元白夫妻二人下場十分凄慘,做生意虧本不說,最后還雙雙自殺,雖然林武現在重生回來了,但這并不代表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這些事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對于柯元白夫妻是一種幸運。
夏浩天坐牢出來了,著臉想進服裝二廠的分廠工作,這事兒林武不得不詢問柯元白的意思。
不可否認,夏浩天這種當過廠子老板的人要是來了分廠,那對于分廠來說,絕對是一件天大的好事兒,不但可以用最快的速度走上正軌,甚至還能十分迅速的擴張生意規模。
不過,凡事有利有弊,林武必須要考慮周全。
而到底要不要任用夏浩天,決定權被林武到了柯元白的手里。
看著柯元白,林武一邊喝水一邊打量他的神變化。
柯元白也不是傻子,見林武一言不發的盯著自己,愣了愣就明白了林武的用意。
他沒急著開口,而是從兜里掏出一香煙點上,默默地了起來。
一直到那香煙快燒完了,他才開口。
“林武,你要問我的話,那我沒意見。”
柯元白沒有看林武的臉,低著頭自顧自的解釋說:“夏浩天這人的確是蔫兒壞,但他也已經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了,況且如今事發展到了這樣的地步,夏浩天估計也沒啥招兒了。”
“再一個就是分廠的確非常急切的需要人才,夏浩天這樣的人要是能進分廠,帶來的好絕對要比弊端大。”
聽見柯元白的解釋,林武和瘦猴兒對視一眼,不由得有些吃驚。
其實林武心里明白,他重生回來最大的金手指就是自己的記憶,只要自己一直順著歷史的軌跡穩步發展,站到金字塔頂端不過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有沒有夏浩天都無所謂。
不過,柯元白被夏浩天坑的很慘,二人之前一直都是水火不容的狀態,現在柯元白忽然說出這種釋然的話,林武不得不佩服他的襟。
林武忍不住問了一句:“柯叔,你確定要這樣做?你真的想明白了?”
“這事兒我是在征求你的意見,只要你說不要他,那咱們就不要他,你不用為別的考慮,自己順心如意就好。”
柯元白笑了笑,抬頭對上林武的雙眼說道:“沒事,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其實我不是心豁達,就是覺得不能一棒.子打死所有人,就算他夏浩天過去不是個東西,可他多已經在里邊兒蹲了快一年了,萬一改變了呢?”
“再說了,要是我們也不用他,那他就真的在連城沒有容之地了,到時候他死不要,他的老娘怎麼辦?”
說起這事兒,柯元白便有些神復雜。
自從夏浩天進監獄之后,他的老娘幾乎每個月都要來連城一趟。
老人家上了歲數,不知道這里邊兒到底是有什麼原因,只是知道自己的兒子做錯了事,傷害了別人而被關了起來。
如今服裝二廠的新老板,就是被自己兒子傷害的對象。
于是,這位老太太每個月都不顧路途遙遠,無比堅定的挎著竹籃子,把自己前一個月攢下的蛋和菜地里的青菜拿到連城,一并放在院子門口。
一開始的幾次,瘦猴兒和柯元白都沒看見人,本不知道是誰送來的東西,直到后來起早撞見了,開口一問才知道是夏浩天老家的母親。
老太太一把年紀了,頭發花白不說,雙腳還是纏足,走起路來巍巍的。
為了省錢,從老家來到連城都是靠雙腳走來的。
要知道,這兩個地方相距說也有二三十公里,老太太臂彎里掛著裝滿了自認為最珍貴、最值錢的東西,用一雙小腳走走停停來到連城,為的就是給自己的兒子恕罪。
人心都是長的,柯元白見到這一幕也頗為慨。
林武見他態度堅定,便點了點頭。
“既然如此,那我就去見見他,探一探他的底,如果他真的是誠心悔過,誠心想要找份兒工作好好干的話,那這分廠就給柯叔你來負責,你得管著夏浩天,一旦出了問題,你就要毫不猶豫的解決問題,明白我的意思嗎?”
柯元白站起來,一臉嚴肅的點了點頭。
瘦猴兒看了看柯元白,又看了看林武,此刻也是松了口氣。
胡了吃了幾口飯,林武隨后就騎著自行車去夏浩天的老家了。
傍晚五點多的時候,林武終于抵達了那個村子。
他憑借著記憶之中的路線,兜兜轉轉的找到了夏浩天的家。
眼前還是破舊的泥土房,上邊蓋著一層茅草,這回兒梅雨季節到了,茅草還是漉漉的燕子。
屋子里沒有電燈,從門口看進去,可以看見有人正在彎腰忙活。
“小天啊,卷心菜長出來的,娘摘了點兒能當,你拿去洗洗,咱們晚上做咸菜就粥吃。”
說話的是老太太,說完還咳嗽了兩聲。
夏浩天的聲音接著響起:“行,娘,我這就去。”
林武一腳撐著地面,一腳踩在自行車腳踏上,就那樣默默的看了一陣子。
直到夏浩天拿著菜籃子走出屋子,林武才輕輕咳嗽了兩聲。
夏浩天手里的籃子裝著鮮的卷心菜的葉子,應該是老太太舍不得把整顆砍下來,便一層一層剝著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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