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那白馬就踏過一片漉的草叢，一時不知怎的，竟然前蹄跟著了出去。馬超前傾倒，重重地顛簸了一陣。詒雲嚇得一時面慘白，陡然閉上了雙眸，幾乎整個人都要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好在顧鈞儒眼疾手快，一手拉住詒雲，另一手勒住了韁繩。那白馬跟著縱一躍，一下轉圜便又恢復了原先的平穩狀態。

「怎麼面這樣白？可是嚇壞了？」顧鈞儒出手來，替詒雲輕抹著額頭滲出的汗珠。

詒雲的一雙眸子，伶伶的儘是水。略略了口細氣，不聲地躲開了顧鈞儒白玉般的手：「可見，縱然是帥訓練多時的白駒，也不盡然都是靠得住的。」

詒雲說的是氣話，氣的是顧鈞儒不由分說就擄了來。可是聽在顧鈞儒耳中又是另一番滋味了。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可不正如這馬駒麼？若是在戰場上，馬失前蹄，那便不會有今日這般幸運了,只怕骨碎都無可尋。

想到這些，顧鈞儒的嚨就有些噎住了，太直到他的眼中，看的他眼皮都泛了火。

「下馬。」顧鈞儒將詒雲小心翼翼地置於平地上。

詒雲倒是不知曉，他這會葫蘆里賣的什麼葯，正微微想的出神，就聽見那白馬一聲「吁」的慘烈聲。旋即回過來，就瞧見那白馬的脖頸上扎著一把鋒利的匕首。

白馬抖瑟瑟的滿地嘶鳴著，它的尾下垂，雪白的脖頸上不住地往下流，可是仍圍著顧鈞儒不停地打著轉，似是在哀求著什麼。

顧鈞儒覺得全的一下子都涌到頭上來，兩腮滾熱，頭好像讓刀片猛割了一下，一陣陣的刺痛起來：「你要知道，無論什麼時候，你都不可以有閃失！這一刀，是給你的教訓，若下次再犯，我寧可親手殺了你！」

白馬的眼珠子沒有，不過眼角卻是淚眼婆娑，這是詒雲第一次看見馬在流淚。這白馬自小就跟著顧鈞儒走南闖北，也算建過不功業。如今被顧鈞儒狠刺了一刀，看著神也很是痛楚，這時候誰又能說這牲畜無呢？

詒雲不覺有些後悔，若不是方才惱了顧鈞儒，刻意諷刺了他一句，這白馬也不會無緣無故因著而累。想到這裏，詒雲便覺得心下更是難了。

白馬似是聽懂了顧鈞儒的話，不過朝前走了幾步，到顧鈞儒的跟前匍匐坐下。而後乖順地低了頭，裏不住地輕聲淺鳴著，仿若是在認錯。

顧鈞儒沒有看它，只是一聲不吭地牽起馬栓就超前走著。詒雲瞧他，面也不大好看，心下正有些猶豫，就聽著顧鈞儒說了一聲：「你若是想走，現在自可以走。一會太落山以後，風冷寒，怕是你裳穿了，還要涼。」

詒雲微微一愣，不由得朝山下去。這佘山乃是天馬山的主峰，兩人此時，正是在半山腰上了。若是一個人往回走，能下山是好，怕是一不小心迷了路，走不出去才是麻煩事。

「你還真要一個人下山去？」顧鈞儒回了詒雲一眼，不由得暗暗皺起了眉頭：「前頭就是濯月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