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鬧這一通，讓榮音在叔伯兄弟們面前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輝形象算是徹底毀了。

吃午飯的時候，臉上的熱度都還遲遲沒有消退下去，旁邊的男人卻好像很得意的樣子，不僅和余師傅有說有笑，還連幹了兩大碗米飯。

榮音愈發氣的肝疼，發誓再也不要理這個無賴了！

和師爺告辭，榮音疾步往外走，就是想要擺段寒霆，豈料剛上了黃包車，報上「榮氏」的大名，一個影就如同獵豹一樣猛地躥了上來。

車夫驚的一哆嗦，榮音更是怒不可遏，「誰讓你上來的？下去！」

段寒霆對車夫道：「我付你雙倍的錢，起吧。」

「得嘞，您二位坐穩了！」

榮音氣的腦門生疼，以前都不知道這男人如此黏人，瞪著眼睛道：「你到底有完沒完？」

聽出語氣中滿滿的不耐煩，段寒霆深邃的眼眸瞇了瞇，點燃一支煙，沉悶地起來，也不說話，任由煙霧縹緲散去。

見他不說話，榮音反倒熄了火，也悶悶地偏過頭去不理他。

一路沉默。

到了榮氏門口，榮音率先下了車，便聽見段寒霆喚了一聲，沒好氣地回過頭去，「幹嘛！」

段寒霆攤了攤手，「我出門太急，沒帶錢。」

榮音：「……」

瞪了他一眼，還是打開包取了一塊大洋給了黃包車夫，車夫驚了一下，繼而興高采烈，知道今天拉到貴客了，連聲道謝：「謝謝夫人！」

拉這一趟車都夠他兩天的收了，他小心翼翼地將錢收進口袋，高興的嘟囔道：「太好了，今天可以買一斤回家給孩兒他娘好好補補子了。」

榮音看著他拉著車離去時輕快的步伐，心中很是喟：多好，這就是尋常夫妻的幸福吧。

「怎麼，羨慕了？」

段寒霆眉梢微挑，戲謔道：「不用羨慕，想吃，為夫給你買。」

好好的氣氛就這麼被破壞了……

榮音剜他一眼，諷道：「你的小金庫都在我這兒，你有錢買嗎？我想吃，可以自己買，用不著你。」

邁開娘娘步，大步向前走。

段寒霆看著小人傲又神氣的模樣，角緩緩勾起一個弧度。

……

這是段寒霆第一次來榮氏，印象中榮氏是一個已經落伍的民營企業，在如今蕭條的經濟環境下不過是茍延殘而已。

但是，當他邁進工廠，看著那一批批先進的機械設備之後，瞳孔為之一震，更令他驚訝的是，一個民營企業里居然有許多洋人在走來走去。

他們剛剛面，那幾個洋人便熱地跑了過來，卻直接忽略了他，奔向榮音，瞬間把包圍了起來，有的和擁抱，有的和臉臉地打招呼。

段寒霆知道這是西方見面的慣常禮節，沒有上前制止，卻還是不悅地蹙了蹙眉，了拳，有種想要一掌將他們拍飛的衝。

榮音淡淡笑著，用流暢的外語和他們談，一邊往裏走。

段寒霆完全被忽視了，鐵青著臉像保鏢一樣跟在榮音後，聽著和幾個洋人愉快地流著，裏至蹦出了三門語言，來迴轉換，毫無障礙。

早就聽說通多國語言，卻從沒見識過，段寒霆也只學過英語和日語，單這兩樣就能聽出的外語水平極高，發音標準得幾乎和外國人沒什麼兩樣。

榮氏現在主要做的就是藥品的進出口貿易，這些洋人都是榮音高薪從各個國家聘請來的高級銷售人才還有高級機械人員。

段寒霆在一旁煙瞧著，見榮音被眾人簇擁著穿梭在工廠里，小小年紀卻氣場十足，沒擺任何架子卻又不怒自威的模樣，簡直讓人挪不開眼睛。

難怪一向眼高於頂的五弟會不止一次地在他面前誇讚榮音在商業上的天賦和魄力，如果不是他親眼所見，他都不敢相信瀕臨破產的榮氏如今會變得煥然一新，還做起了稀缺的醫藥行業，這得冒多大的風險，又得有多麼大的能力去打通各個國家、各個醫院的關係，這強大的人脈能力，甚至連他都自嘆弗如。

逛了一圈工廠，代了一下日常工作，榮音便轉戰實驗室了。

進更室剛要掉服，段寒霆便了進來。

榮音嚇得忙擋住子，看著來人又驚又怒，「我換服，你進來做什麼？」

「我也換服。」

段寒霆走進來，手裏還拎著一件白大褂，有些茫然地問：「進實驗室，穿這個就可以了嗎？需不需要戴口罩？」

榮音蹙眉道：「誰允許你進實驗室了？」

段寒霆：「我。」

「……」榮音驚嘆這廝的臉皮厚度，咬牙道：「實驗室是公司的基地，閑雜人等一率不得。」

說著，段寒霆卻恍若未聞地自顧將白大褂穿上了，還問，「是這樣穿嗎？」

榮音：「……」

剛要發飆，卻對上男人無辜又炯炯的眼神，一時說不出話來。

見慣了段寒霆穿軍裝的樣子，卻還是第一次見他穿白大褂，他材本就高大拔，什麼服穿在上都跟櫥窗里的模特一樣，像是為他量定做的，穿軍裝的他霸氣凜然、英氣人，穿白大褂的時候卻又是另外一個模樣，人顯得溫潤矜貴，風度翩翩，從醫數載，榮音從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醫生」。

原本想要喝罵讓他把服下來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了，於是乎段二爺就憑著他的超高材和值功混進了實驗室。

榮音自然也是一白大褂，每當穿這服之時，都是段寒霆眼中最的時刻。

低頭瞧了瞧自己上的白大褂，他眸底閃過一道芒。

這也算是「裝」了吧。

進了實驗室的榮音一改溫和的態度，整個人都變得嚴肅和認真起來。

和眾位醫學博士研究著韓曉煜的片子，探討他的傷勢，裏時不時蹦出一些專業語，段寒霆都聽不懂，只約約聽懂了幾句，無疑於說韓曉煜傷得很重之類的，榮音的眉頭也是一蹙再蹙，沉默半響，在片子上點了點一個位置，又引起了一番討論，好像況有所轉機，因為蹙的眉頭有了些許鬆。

段寒霆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也不上前打擾，因為知道自己在這方面幫不上什麼忙。

他頓時有一種無力的覺，甚至心有些驚慌。

越了解榮音，他越像探索新大陸一樣會刷新他對新的認知，就像一個寶藏孩一樣，總是會令人不斷的刮目相看，好像只有他還沒發現的，沒有不會的東西，尤其在醫學上，在座的博士哪個不比年紀大，甚至有的白髮蒼蒼，卻還是會認認真真地跟探討，像學生一樣聽取的意見，眉宇間都是信服。

正所謂文無第一，武無第二。

在醫學上，誰有幾把刷子是騙不了人的，正因如此當年榮淑頂替榮音的醫學博士想要渾水魚，最後才會摔的那樣慘，手臺上人命關天，靠的是真才實學，稍不留神便命攸關，有時候他都在想當初他中那一槍生命垂危之際，怎麼會允許一個小姑娘替他主刀做手，現在想來，還是因為眼中那堅定的。

的那份堅定，來源於對自實力的自信，而這份自信也充滿讓人信任的力量。

便是那個時候，他被吸引住了。

和博士們探討過後，榮音有了初步的估量，基本確定了韓曉煜的傷勢和後續的治療辦法，心裏輕鬆了許多，到旁邊兩道灼熱的目，扭頭便見段寒霆正目不轉睛地看著，角還噙著詭異的笑容，那笑容太亮，看得心頭一，狠狠咽了咽口水，不由問男人，「你傻笑什麼？吃錯藥了？」

段寒霆梢一，剛要說話，實驗室的門被敲響，經理過來稟告道：「榮總，陸爺前來拜訪，說有急事找您。」

「陸爺？」榮音一愣。

說話間，一個影躋進來，臉上帶著急切，「音音，我有要事跟你說……」

話音未落，陸子易便對上了段寒霆的雙目，二人皆了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