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死燈滅。

過往的恩怨，會因為一個人的突然死亡得以消解，而活著的人能做的，就是盡量使大人之間的恩怨不要牽連到下一代。

榮音是深上一輩影響的人。

用了十年的時間韜養晦，對自己拔苗助長，親手覆滅了榮家，為慘死的阿娘抱了仇。

可不希別人再走的老路，因為只有自己經歷過才知道，這條路走的有多艱難，幾乎是一步一個腳印，的手上又沾滿多鮮。

午夜夢回之時，其實常常能夢到那些死去的人，文青竹、榮邦安、榮淑……還有段大帥、段夫人，甚至段沉淵……他們經常會出現在的夢裏。

不想再多一個閻三了。

榮音應了閻三的言，願意幫他護小牧周全，原本是想把留在邊，杜玉笙卻不同意，在江湖上混的，最忌諱的就是養虎為患。

閻三雖不是死在手裏，可他們見死不救在小牧看來就是劊子手，不可能激他們，反而很有可能視他們為仇人，這樣的人放在邊豈能放心。

幫是一定要幫的，派人保護他們，再給們足夠的錢財，在他看來已經仁至義盡了。

段寒霆對此表示贊同。

榮音不知道是不是生了孩子之後格變得了很多，還是對同樣為母親卻沒了丈夫的小牧到同，一向果斷的突然猶豫不決起來。

杜玉笙難得的嚴肅，「聽我的，人可以幫，但絕不能留在邊。」

榮音看著杜玉笙不容置喙的態度，點了點頭。

自從得知自己的世，榮音對待杜玉笙，也有了別樣的。

從綁架到現在，伴著生子、閻三被刺殺，發生了一連串的事，還沒能和杜玉笙好好談談自己的世，也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坐在床邊，段寒霆將鯽魚湯餵給榮音，榮音一口一口地喝著，一碗過後，段寒霆問：「還要嗎？」

榮音抿了抿，瞧了瞧側睡得正香的小傢伙，橫了橫心，「再來一碗。」

~水不是很足，又不願意讓別的娘喂，只能想辦法多喝點下的東西，以至於懷孕的時候還沒長，坐月子卻眼可見地胖了起來。

榮音一邊喝魚湯一邊看著自己的肚子發愁，「相公，你說，我以後還能穿旗袍嗎？」

「能，怎麼不能啊。」

段寒霆促狹道：「咱們可以讓店的師傅把尺寸改大一些。」

榮音抬起頭，很是怨念地看著他。

段寒霆哈哈一笑，忙改口道：「不改不改。嗨，生孩子哪有不胖的，能出了月子，我帶著你減，再說我家夫人就算胖了貌也堪比楊貴妃，著呢。」

說著，他湊過去親了親榮音，榮音卻暗嘆一口氣，「趕出月子吧，我都邋遢的不像人樣了，當媽可真不容易。」

「養兒方知父母恩。」段寒霆也是悠悠慨，「我現在也是深有會啊。」

孩子雖然不是從他肚子裏頭生出來的，可他親眼目睹了榮音生娃的整個過程，在旁邊看著，擔驚怕的，勞累程度毫不亞於榮音這個當媽的。

榮音被他這一句話勾了心緒，默默地喝著魚湯，半響沒有再說話。

段寒霆打量著的臉，待一碗湯又喂完了，他拿起手帕給了，「怎麼了，還在為小牧的事掛心？」

這幾天他明顯覺到榮音有心事，經常會發獃，他總擔心這次綁架的事給留下什麼後癥。

榮音搖搖頭，小牧的事確實是優寡斷了，眼下既然將人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也不用太擔心了，波文再喪心病狂也不至於追殺一對孤兒寡母。

「那為什麼心煩？」

段寒霆放下碗，端詳著榮音的神，瞇了瞇眸，「是不是陸卿卿死之前跟你說了什麼？」

榮音驀地抬起頭。

「看來還真是。」

段寒霆眉心微凜，「跟你說了什麼？」

榮音微微咬住下，忽然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道：「則誠，能不能幫我個忙？」

「你說。」

榮音：「慈兒滿月酒，我想在上海舉辦一場堂會，你把師爺和冬兒他們從北平請過來吧。」

有些事，還得向師爺當面求證一下才行。

辦堂會的事跟杜玉笙說了，杜玉笙展一笑，欣然應允，說這事好辦，既然要辦，就辦的熱鬧一點。

……

榮音和段寒霆給長起了個名字，段憶慈。

為的是紀念過世的父母。

小憶慈的滿月酒，沒有祖父祖母、外婆的到場祝福，但收到的禮和紅包可一點兒也不。

馮婉瑜這個當乾媽的打了一個純金的金鎖，還有一對金鐲子，小憶慈戴上耀武揚威的，笑的那一個燦爛，跟老媽一樣財迷。

馮母的禮最實在，帶了好多小服、小鞋子，都是自個兒親自製而的，小老虎繡的栩栩餘生，眼睛上還鑲著兩顆晶剔的寶玉。

馮父最大方，直接把兩家零食鋪子劃到了小憶慈的名下，包管小傢伙能夠從小吃到大。

段寒霆抱著閨晃悠到汪拙言面前，毫不掩飾地炫耀。

「瞧我兒，可吧？」

汪拙言起眼皮，覺得對面那囂張的臉實在很欠扁，但看在孩子的面子上，還是勉強扯出一個笑給他，「比爹可。」

段寒霆一點兒不生氣，知道這廝是在嫉妒自己。

汪拙言確實嫉妒，趁大人逗孩子玩的時候，把婉瑜往角落裏一拉，婉瑜眼睛還在干閨上，沒察覺到他的異常，漫不經心地問，「幹嘛？」

「孩子可吧？」汪拙言問。

婉瑜頭也不回：「廢話，我干閨當然可了。」

「這要是『親』閨，更可。」汪拙言咬牙強調著「親」這個字眼。

婉瑜回頭，睨他一眼，「你發什麼神經？」

推開他要走，汪拙言一把抱住不讓走，眼的，委委屈屈地看著，像個要糖吃的小朋友，「我也想要一個。」

婉瑜無語地看著他，他以為是母嗎，想下蛋就能下蛋？

可看著汪拙言一副「你不答應我就不罷休」的模樣，只好拍拍他的臉道：「六爺，等到什麼時候一個周您能有至四天時間待在家裏，這孩子沒準就懷上了。」說完，施施然飄走，留汪拙言一個人站在原地反思，發獃。

所以，這意思是願意生了？

終於得到媳婦首肯的汪六頓時開心起來，笑得像個兩百斤的大胖子。

段家的人都沒從奉天過來，段寒霆不讓來的，滿月酒辦完后他們就要打道回府了，沒必要勞師眾讓家裏人再跟著跑一趟。

韓父韓母也沒過來，韓曉煜代表韓家來的，大包小包拎了不東西，都是榮音在電話里跟韓母要的，小孩子的一些服、鞋子、帽子之類的。

小孩子長得快，買了服也很快就穿不上了，韓家丫頭比小憶慈大不了多，穿下來的服剛好憶慈能穿，水不流外人田嘛。

這樣算下來能省不錢，段家雖然不缺錢，但能省則省，榮音和段寒霆都覺得沒什麼。

汪拙言見針對婉瑜道：「咱也抓時間生，爭取趕在小憶慈後頭，也能跟著省一大筆錢。」

眾人哈哈笑起來，紛紛催婉瑜生寶寶，婉瑜滿臉通紅，直拿眼睛瞪汪拙言。

還沒完沒了了！

韓曉煜和榮音也是好久沒見了，這人忒不會說話，一見榮音就道：「不容易，有生之年還能見到胖胖的你。」

一句話，讓榮音立馬滄桑起來，委委屈屈地看向段寒霆，「相公，他說我胖。」

段寒霆氣得踢韓曉煜一腳，「哪壺不開提哪壺。」

韓曉煜忙賠著笑臉一通哄，然後把一個晶瑩剔的小老虎捧了出來，翡翠玉質細膩，水頭足，極其可。

「給我外甥的，這花的可是舅舅的私房錢。」

榮音頓時破涕為笑，「那我就替我閨謝謝老舅了。」

大人聊了一會兒，很快外頭傳來一陣，有人過來稟，「司令，夫人，余家班的余師爺和燕冬小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