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鄧詩雯便挽著楊漢宸的胳膊揚長而去。

榮音站在原地，一雙桃花眼瞇了又瞇，心開始變得不安起來，總覺得要出事。

鄧詩雯的話，勾起了那天晚上宋夫人打來的那個電話，還記得在電話里頻頻提到軍統局，難道說他們真的要對段寒霆不利？

腦中剛閃過這個念頭，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

不由一個激靈，轉過頭去，那一雙眼睛裏蓄著冷芒，駭的陸子易臉上的促狹笑意不僵住，「怎麼了？」

看到陸子易，榮音才將眸中的寒意收起，微微扯了一下角，「沒事，剛剛見到了兩個朋友，聊了幾句。」

陸子易將目投向不遠，看到了兩道影，問道：「剛才跟你說話的是楊漢宸夫婦？」

「嗯。」榮音點了下頭。

陸子易眉頭微蹙，「他們來天津做什麼？」

「說是度月。」榮音淡漠道：「誰知道呢？」

也可能是故意跑到面前秀幸福的，這種缺心眼的事別人干不出來，也只有鄧詩雯這個昔日敵，迫不及待想在面前一雪前恥，彰顯勝利者姿態。

陸子易又蹙了蹙眉，鄧詩雯和段寒霆的事之前鬧的沸沸揚揚，他又怎麼會不知道鄧詩雯和榮音不對付。

見榮音臉不太好看，必定是鄧詩雯說了什麼不中聽的話，陸子易道：「手下敗將而已，一朝小人得志，你不需要把的話放在心上。」

榮音抬眸看向陸子易，他一貫溫潤平和，這還是頭一回在他裏聽到這麼刻薄的話，可聽在耳朵里無比舒服。

笑了下，「子易哥現在也終於是個有脾氣的人了。」

「嗯？」陸子易疑臉，「那我以前是什麼樣？」

榮音實話實說，「一個沒有脾氣的爛好人。」

陸子易一怔，旋即不可思議的笑了下，「什麼？我是這樣的？那肯定是你只看到了表象，沒有剝開我的皮囊看到裏面的實質。」

榮音笑，「或許吧。」

正值飯點，店還沒有巡完，榮音也就沒回家，想就近找個小飯館隨便吃點，陸子易道：「你剛生完一場病，得吃點好的補充補充營養。」

然後就抱著慈兒，帶著來了一家頗負盛名的烤鴨店。

鴨子烤的外焦里，聞著香，吃著更香，榮音和陸子易邊聊邊吃，慈兒抱著一隻鴨津津有味地吃著，吃的一張小.都是油。

外面駛過一輛車，段寒霆漫不經心地朝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烤鴨店裏，跟陸子易相談甚歡，滿臉笑意的榮音。

心重重了下，車子駛離，他卻鎖定在榮音臉上，急急道：「退回去。」

阿力微微怔了下，依言倒車，後又傳來一聲，「停。」

車子停在路邊，也停在了一家店的玻璃窗邊。

阿力不明所以地偏過頭去，就看到了坐在店裏的榮音和憶慈，而坐在榮音正對面的，正是陸子易。

「司令，是夫人和小姐。」他驚喜地喊出聲，回頭便見段寒霆正著櫥窗的方向，目不轉睛地看著，眼睛都快到了車窗上。

段寒霆癡癡地看著榮音和慈兒，眼睛一眨不眨，像是盯著稀世珍寶，不願錯過一一毫。

今日並不強烈，甚至有些天，可榮音無疑是一抹亮。

穿著一酒紅的服，波浪捲髮懶散地披在腦後，出小巧潔的耳朵，也出緻漂亮的側臉，就連吃著鴨的模樣，都那麼好看。

慈兒坐在邊，手裏一隻鴨已經被啃咬的沒了，只剩下骨頭了，小手、上都是油，亮晶晶的。

段寒霆看著兒嘟嘟的可模樣，角不由勾起一個笑。

他的大手在車窗上，的，想給小手，，可他這樣想著，有一個人已經付諸行，把慈兒抱了起來。

陸子易抱著慈兒放在自己上，拿巾給了，又給了小手，低頭說著什麼，滿臉洋溢著溫，好像他是的爸爸一樣！

偏偏，榮音對此沒有任何錶示，只是噙著笑意，微笑著看著，默許著這越俎代庖的行為！

段寒霆眼底迅速凝起一層冰霜，心更像是被刺刀狠狠捅了進去，疼得慌。

發離婚聲明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他做了這輩子最錯誤的一件事，他用一種無比決絕的方式，斬斷了他和榮音之間的緣分，劃清了他們之間的界限。

從此以後，這個人再也不歸屬他，不再是他的妻子，也意味著他再也沒有權利過問的生活。

他以為自己狠得下這個心，畢竟在做下決定的那一刻，無論對錯，他都沒有再回頭的權利了。

可，為什麼會忍不住呢？

忍不住想要關注的生活，忍不住想要打聽的近況，他攔著大姐和小七去找榮音，明令止段家任何人去找，可自己卻第一個忍不住了。

那天接到小慈兒打來的電話，說「媽媽生病了，特別特別想爸爸」，他大腦就失去了控制，等到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榮音的床前。

他看著躺在病床上，小臉燒的通紅，神憔悴，額頭髮燙，心裏說不出的疼。

榮音很生病，自己是學醫出，對自己的狀況十分了解，平時就很注重健康，也很有需要人照顧的時候，一直都是在照顧別人。

太獨立堅強了，以至於段寒霆有時候都快忘記了，是個人，而且是個質虛弱的人，也需要人照顧，需要人呵護。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開始把當強人對待，以為就算離開他，也能夠獨當一面，活的彩。

不該是這樣的，他們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段寒霆抓著車窗的手緩緩收，指骨泛白，手背起青筋，看上去極其用力，似乎想要過玻璃，直接到榮音的臉。

阿力看著，都怕司令會直接撓花車窗，試探地開口，「哥，要不咱下去看看夫人和小姐？」

突然的一句話，卻令段寒霆猛地回過神來。

他想起自己來天津的目的，一雙眸子又暗了下來，手也緩緩從窗戶上收了回來，沉聲道：「不用。走吧。」

車子緩緩開走，榮音像是知到了什麼，往窗外去，眼角掃到一輛車的尾，但並沒有看到什麼，只是看著外頭形形的人們，都在忙碌著。

陸子易又起了一個話題，「小虞在你那乾的怎麼樣？」

榮音回過頭，道：「好的。人又勤懇，又踏實，關鍵是不張揚，好一小夥子。」

「那還不錯。我還想著，他要是在你那裏不適應，就讓他過來給我做個助理。」

榮音怔了怔，「嗯？你這是要跟我搶人？」

「不是。」

陸子易笑了下，「你們榮氏人才濟濟，丁是丁卯是卯的，我是怕你用不上他，又礙著火車上的『』，勉強留下他。」

「怎麼會呢，我留下他可一點都不勉強。」

榮音道：「當時我之所以給他名片，主讓他來榮氏工作，一來的確是為著他的糖救了我一命，二來也是看中了他的品。現在這年頭，見死不救的人太多了，能夠對陌生人出援助之手的，起碼人品不會差到哪裏去，再加上他進榮氏這麼久，都沒主找過我，跟我要過什麼，小孩確實是個可造之材。」

陸子易挑了挑眉，「你有什麼計劃嗎？」

榮音點了下頭，「父親這陣子一直打電話過來，想讓我去上海，我想著在上海開一家分公司，到時候把小虞一起帶過去。」

陸子易神一愕，「你要去上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