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寒霆聽說小傲了家法，抱著慈兒上樓看他。

「舅舅~」

小憶慈一進房間，就蹭掉了鞋子，手腳並用地往床上爬，要掀開被子檢查他的傷，「屁……」

「哎哎哎，這可不能隨便看我的小祖宗。」

小傲裹自己的小被子，一把抱住小憶慈嘟嘟的子，無奈道：「舅舅我不要面子的啊。」

段寒霆在一旁不由失笑，抬手在小傲額頭上輕敲了一下。

「還知道要面子啊。這麼大的人了，居然還撒謊騙人，好意思啊你。」

小傲了額頭，哀怨的眼神朝段寒霆看去，「我說師父，我這可都是為了你，你不激也就罷了，居然還恩將仇報，有你這麼對待恩人的嗎？」

「那怎麼著。」

段寒霆環臂睨了他一眼，「我還得給你磕頭謝恩不？」

「那倒不用，您敢磕我也不敢啊。還不如您給我點東西實在呢。」

「行。你想要什麼？」

小傲眼睛咕嚕一轉，落到了他的腰間，直接手探了過去，被段寒霆一把握住了手腕。

「做什麼？」

小傲嘿嘿一笑，「我想要您別在腰間的那個小傢伙。」

段寒霆擰了擰眉，「小孩子家家的，要槍做什麼。」

「我都好久沒了，手得很。」

小傲哼哼唧唧地跟段寒霆撒，又道：「我聽說大同都當排長了，手底下好多兵呢，槍法肯定趕上我了，下次見面我可不想給他在我面前得瑟的機會。而且我不小了，我都十好幾歲了！」

「這點出息。」

段寒霆笑罵一句，拍了下他的後腦勺，道：「要槍可以，但不能白給你。」

「明白。」小傲十分上道地沖他一呲牙，「想讓我幫你做什麼，儘管吩咐。」

……

從小傲房間出來，段寒霆就帶慈兒到了書房，讓閨拍響了房門。

房門幾乎是應聲打開的，榮音哄完父親正準備出去了，打開門，就瞧見段寒霆一張俊臉。

而慈兒正騎在老父親的脖子上，地揪著他的頭髮，一點兒也不害怕，小臉寫滿了興。

「媽媽！」慈兒樂呵呵地對榮音咧開，「好好玩~」

榮音看著在段寒霆脖子上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小閨，心中又是好笑又是無奈。

你爹就那麼幾，你就不怕給他薅禿了。

不過再一看段寒霆一副甘之如飴的模樣，充分地詮釋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這八個字。

「你跟我爹聊兩句吧，這次暗殺令的事，多虧他幫忙。」

段寒霆鄭重且溫順地點了點頭，只是回味著那句「我爹」，眼中還是劃過一抹失落。

明明是咱爹。

榮音將憶慈從段寒霆脖子上抱了下來，慈兒對爹爹的脖子很是不捨，「我還要……」

段寒霆也沒抱夠閨，對著慈兒嘟嘟的臉蛋親了又親。

「爸爸跟外公聊兩句，一會兒就出去陪你玩騎大馬好不好？」

慈兒哈皮地拍掌，「好！」

親爹一來，這個親媽就不香了，榮音沒好氣地拍了兒的小屁一下，酸溜溜的。

小沒良心的，就跟你爹親。

——

門關上，杜玉笙的臉就垮了下來。

段寒霆站直子，深深鞠了一躬，鄭重其事地向岳父大人表達了謝意。

「你用不著謝我，要不是阿音騙我說懷了你的孩子，我不想讓我的外孫一生下來就沒了父親，我才不救你呢。」杜玉笙梆梆地說，剛剛消下去的火這會兒又升騰了上來。

但這次不是生榮音的氣，而是生段寒霆的氣。

要不是因為他，他那麼聽話懂事的兒又怎麼會欺騙他這個老父親的，反正都是他的錯！

段寒霆連連稱是，「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爹您千萬別生音音的氣，也別生小傲的氣。」

「婚都離了，還什麼爹。」

杜玉笙臉依然沒有緩和，離婚這事段寒霆雖然一早就知會了他，但他對他的做法並不茍同。

段寒霆誠心誠意地說，「您是音音的父親，又是從小看著我長大的叔叔，雖然我和音音名面上離了婚，但在我心裏始終都是我的妻子，這一點，永遠也不會變。」

杜玉笙輕哼一聲，從座位上站起來。

「別說好聽的。直說吧，你這次來上海，是為了什麼，是打算跟音音復婚的嗎？」

段寒霆轉了下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到岳父看過來的眼神，他放下手，點了點頭。

「是。這次我來，是想帶音音和慈兒回奉天。」

總算是說了句人話。

杜玉笙擺擺手，讓他在沙發上坐下，剛要端起茶盞，段寒霆率先接了過去，道：「我來。」

他抬起茶盞，給岳父大人沏上一杯茶。

杜玉笙端坐在沙發上，看著段寒霆，神還是有些鬱，道：「當初你為了暗殺令的事執意要跟音音離婚，我就不同意，可這婚到頭來還是離了。阿音的脾氣我了解，某些方面跟阿娘像的，對專一、執著，可正是因為太重，就更加經不起傷害，眼裏不沙子。」

他嘆了一口氣，輕拍了下膝蓋上不存在的灰塵，「說真的，原本我並不想參與到你和委員長的爭鬥中，我一介商人，不願意參與到政-治鬥爭之中。暗殺令雖然撤了，但你和委員長之間的暗流尚未過去，說不定哪天就得打起仗來，這個時候音音和慈兒回到奉天並不安全。」

段寒霆聽得心頭一沉，「您的意思是……」

「哪怕要復婚，也不急於一時。你先把你那攤子事解決好了再接們娘倆回去也不遲。」

杜玉笙端起茶杯，淡淡抿了一口。

段寒霆微怔，「您指的是委員長，還是……慕容妍？」

「他們都是大。麻煩。」

杜玉笙放下茶杯，沉聲道：「我不希我的兒到一傷害，也不願意看到委屈。這段時間，你讓的委屈夠多了，說實話，我對你失的。則誠，我兒是能幹，但你不能一次又一次指著去替你屁-，收拾爛攤子。你是男人，得有著男人的擔當才是。」

岳父一番教訓，段寒霆面紅耳熱，臊難當地低下頭。

「我知道，是我做的不夠好，委屈了音音，讓勞了太多，到頭來傷最重的也是我。」

「你知道就好，還能意識到自己的問題，說明你還不是那麼無藥可救。」

杜玉笙看著段寒霆垂著頭，握著手悶仄慚愧的模樣，心中知道點的他差不多了。

本著「打一掌給個甜棗」的原則，杜玉笙緩和了下語氣，道：「話說回來，你也不容易。老帥和嫂夫人撒手一走，偌大的家業到你手裏，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啊，你做的已經很好了。驅逐倭寇，保家衛國，還得指著你們這些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

段寒霆勉強扯了扯角，腔沉悶不已。

杜玉笙凝眸瞧著他，道：「你們兩口子的事，我說了也不算，你且去問問阿音，看願不願意跟你走，若願意，我自然沒有別的話，可若不願，你也不要勉強。心一旦傷了，就不是那麼容易挽回的。留在上海，有我照看，你就安安心心地去打你的仗就行。」

聽到岳父終於肯鬆口，段寒霆不由大喜過。

他霍然起，朝杜玉笙敬了個禮，「有您這句話，我心裏就有數了！」

得到岳父的首肯，他便迫不及待地出去找榮音，太太們說榮音帶慈兒到花園玩去了。

他又忙狂奔到花園，隔著老遠，便見榮音蜷著坐在鞦韆上，含笑看著在花園裏玩沙子的慈兒，夕的餘暉打在的臉上，映照著緻完的側，一切看上去都是那麼歲月靜好。

段寒霆腦子裏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最近無意中看到的，酸溜溜的詩——

「我喜歡你，不是因為我喜歡的樣子你都有，而是你所有的樣子，我都喜歡。」